少女回来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又指了指他的耳朵,想要和他说话。他摘下一边耳机,她便立刻开口,“那个用球砸我的男生刚才突然来跟我道歉了……”“嗯。”他淡声,颇有些兴致的问:“你就这么原谅他了?”“当然没有啊,我要求他以后不会再来欺负你,才原谅他的!”她和他说话时仰着头,脸上洋溢着自得的笑容,就像只尾巴高高翘起的小猫,一副等着人来夸的模样。年鹤声笑了一下,“那我还要托你的福了?”颜以沐用手指勾了勾耳发,又有点不好意思,“也没那么夸张啦,不过都过了好几天了,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道歉啊?”他随口道:“也许是良心发现?”颜以沐却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他的这个说法。“对了年鹤声,月考完就放国庆了,你要回港城吗?”年鹤声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有跟你说过我是港城人?”“没有啊,但是你的车牌上写着港啊,而且老师跟我说过你是从港城来的。”平时是个冒失笨蛋,这件事倒是记得清楚。“要回,怎么了?”颜以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你记得晚上别去重庆大厦,那里不安全。”“怎么不安全?”颜以沐皱了皱眉,“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不安全,我上次遇到了一个人,都把我吓哭了。”年鹤声闻言眉梢轻佻,缓声说:“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吓哭?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才让你哭的?”做了什么事?被捂嘴,被握手,还被压在墙上用流氓话戏弄,那些回忆简直不堪入目。颜以沐不想告诉年鹤声,“……总之,虽然你是男孩子,回港城也记得保护好自己!”外面惦记男孩子的变态可多了,尤其年鹤声还长的这么好看。年鹤声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句嘱托,神情微怔,随即对上颜以沐一本正经的脸。“年鹤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他回神,失笑着从鼻尖里“嗯”了一声。ntlean高二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关乎着全年级排名的重新洗牌,许多在高一学期还没崭露头角的学子们,开始厚积薄发,说什么也要在这次考试中取得满意的分数和名次。而紧张的两天月考之后,就迎来了他们期盼已经的国庆小长假。起早贪黑的学子们,终于能在这个短暂的假期里得到一丝喘息。港城半山区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在上面平缓的行驶。绕过几个弯道后,一座中式四合院装潢的半山别墅逐渐映入视野,车停到了正门门口,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候。后座的车门被人恭敬的拉开,“少爷。”年鹤声从车上下来,白衬衫外套着一件浅咖色马甲,贴身的剪裁工艺,严丝合缝的紧贴他精瘦腰身。他走进大门,长腿被同色系的浅咖色西装裤包裹,脚踩一双定制的棕色手工皮鞋,闲庭漫步。换下了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姿虽仍然如少年般清瘦挺拔,但举手投足之间已可见成年男人的轮廓。茶室内,年老爷子独坐在一张梨花木摇椅上,身上穿着枣红色唐装,双手伏在扶把上,闭眼假寐。“阿爷。”年鹤声走进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年老爷子这才慢慢睁开眼,先是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直接步入正题,“上次袭击你的人,你叔叔已经找到处理了。”话音刚落,年鹤声的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按了按,“鹤声啊,上次的事是叔叔下面的人管辖不力,让你受委屈了,你不会记恨叔叔吧?”年鹤声侧身,视线已足够和面前的中年男人平视。他温声说:“我怎么会因为毫不相干的外人记恨叔叔?”“侄儿还要感谢叔叔替侄儿出头,要不是叔叔,还有谁能替侄儿出这口气呢?”年丞现在是如今年家的代理话事人,年家子弟都要仰他鼻息过活。上个月年家老爷子大寿,年鹤声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现在他一句“已经处理了”,也无人敢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年丞对年鹤声的回答很满意,松开了按着年鹤声肩膀的手,又关心了几句年鹤声在羊城的情况,问的事无钜细,当真像一个无微不至关心晚辈的尽责长辈。“对了鹤声,我听羊城的医生说,你经常把一个女生带去医院?”年丞笑着审视眼前这个侄子,外貌生的全取了他兄长和嫂子的长处,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在和人家谈恋爱?”年鹤声也笑,“只是同班同学,顺手帮扶一把。”“那就好,你这个年纪还是得好好上学。叔叔老了,以后年家还是要靠你来扛……”年鹤声恭顺的听着长辈教导,年丞见说的差不多了,便以还有事情没处理,提前走了。一直没说话的年老爷子,按着椅子扶手要站起来,年鹤声走过去扶。“肖家待你如何?”“一切都好。”年老爷子点了点头,让年鹤声把他扶到窗边。窗外是年丞正带着人走出别墅,发号施令的模样,哪怕只是个背影,看起来都好不威风。爷孙俩望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开口。久到年丞消失了,年老爷子才说:“阿爷老了。”年鹤声敛目听着,显得温顺,“阿爷百岁无虞。”“少说这些恭维话。”年老爷子嘴上这么说,面上却笑开,显然是被取悦到,“你们年轻人的事,阿爷不会再掺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句话是一个信号,暗示某些事情,年鹤声可以放手去做。年老爷子说完回头打量年鹤声,想看他最真实的反应。却发现年鹤声闻言神情未变分毫,还是那副长辈眼前得体恭顺的晚辈样。小小年纪就处变不惊,喜行不行于色。年老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对年家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想这些事,“你叔叔说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只是同学。”年鹤声在港城高中的事迹年老爷子也略有耳闻,因为长了张招桃花的脸,眼睛又生的邪气勾人,是时下女生最爱的那一款,跟在他身后的狂蜂浪蝶数不尽数。年老爷子叮嘱道:“去了羊城好好上学,别再把心思放在女孩身上了。”屋内气氛比刚才活跃不少,年鹤声无辜道:“阿爷,那是别人要把心思放我身上。”“一个巴掌拍唔响。”年鹤声没反驳,爷孙俩又在茶室里聊了几句,年老爷子便以乏了让年鹤声离开。年鹤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家里的佣人送来下午茶。曼特宁咖啡用精致的欧风金色纹路瓷杯盛放,香气浓郁,外加一块拿破仑蛋糕,两者搭配的恰到好处。年鹤声却蹙了蹙眉,抬头一看佣人的长相,眼生,“蛋糕换掉。”他的口味年宅的老佣人都清楚,从不嗜甜。“少爷想吃什么?”拿破仑蛋糕中涂抹着白皙绵密的奶油,甜腻的奶油香气飘进年鹤声的鼻尖,颜以沐那张脸毫无征兆的闯进他的脑海里。他在港城处于风眼的中心,处处都潜藏着危机,一个行差踏错,都会万劫不复。年鹤声,虽然你是男孩子,回港城也记得保护好自己。少女带着叮嘱的清甜嗓音忽的在他耳畔响起。年鹤声抬手抚了抚眉骨,表情被手挡住看不真切。就连出口的语气也让人辨不清他是喜是怒,“换舒芙蕾。”国庆七天假,夏即昀被夏蔚叫回雾城老家看家里老人,本来也叫了颜以沐一起,但她委婉的拒绝了,选择一个人留在了羊城的家里。平时家里还有个和她不对付的夏即昀在,现在连夏即昀都走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