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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第1页)

“不会后悔。”裴追冷冷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什么事?”“我发现,我的确恨你,想让你不痛快。”裴追面无表情:“但是,当你真的跪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反而更不痛快。”我愣了一下,总觉得他这话有些意味深长。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接通电话没一会,裴追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同时披上衣服就往玄关走。我一见他已挂了通讯,便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医院的电话,我爸妈出车祸了。”我仓促起身,脑部缺血导致一阵头晕目眩,我眼前刹那一黑——那瞬间,我想到了罹患绝症的苏落、被穿透头颅的小孙……最后定格在旧时间线裴母死前的神情,悲伤又愤恨。——我怎么能这么愚蠢,有这么傲慢。在知道貓灵的存在后还如此大意……“冷静,沈无!”我恍惚地抬头,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臂一紧,是裴追。“他们还活着。”裴追注视着我,一字一顿道:“虽然具体情况要到医院才知道,但是电话里已经说了,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我看了他一会,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推开他,站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裴追审视着我:“仔细回想,自从我妈拿出那猫的照片,你就状态不对。为什么?”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我在思索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想要阻止裴追父母的悲剧重现,我不仅需要自己万分警惕,还需要裴家人全部的配合和重视。裴追的眸光凛然,像一团火照进我眼里,继续逼问道:“沈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在你所谓的旧时间线中,我父母曾遇到什么?而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我看着裴追,他手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微妙地共情了他。身处险境的家人,错乱纷杂的梦境,他想知道真相……自然是人之常情。这是他的权力,也再自然不过。我借着他的力道,缓缓站直,安抚地笑了下。“当然。”我顺从地说:“你父母遇到了一个名为貓灵的怪物,而我曾帮他们解决问题。”我这样说着,略过了一些细节,隐瞒了我的失误,将自己包装成了个可靠又诚恳的此道专家。我知道自己不擅长掩饰神情。因此说话时始终装垂着头,生怕他看出一丝愧疚和心虚。如果裴追知道了过去的真相,知道我曾判断失误,最后使得他父母死于貓灵之手,他会让我留在他身边,会让我继续参与这件事吗?我不知道,也不想赌。我需要他接下来始终配合我,所以我说谎。目的至上,不择手段。这在我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的确共情了他,却没人规定——我会说实话。我和裴追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依然闪着“手术进行中”的红灯。我们得知,裴父开车时莫名其妙违规转向,被一辆公交车直接撞上。裴父的伤势较轻,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而坐在副驾驶的裴母伤势较重,伤到了头部,还正在手术,但应当也无大碍。裴父还很虚弱,但非常激动。我们一到,他就嘶哑着嗓子告诉我们他亲眼见到了恐怖的怪物,而且开车时刹车和方向盘不受控制地自己运转起来。又说余光看到后排有人一闪而过,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扒上了车窗——他这么一扭头,就撞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裴追耐心地听着,我事不关己地坐在病房椅子上等他们说完。最后,裴父拉着裴追的手笔画什么,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又伸出自己的手掌给我们看。我这才站起身,打开手机备忘录,随手画了像是个只有三指的短胖手印,递给裴父。裴父看了连连点头。看来貓灵的诅咒是真的重演了。我走出病房,点了支烟,靠在墙边抽。裴追走过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开车来的路上,我告诉了裴追“他需要知道的一切”。他知道了父母捡到的猫是来自地底的“瘟疫”貓灵,因此才会遭遇这些意外。我也和他说了旧时间线的重要节点,比如他父亲会在房间中被捶打至死,母亲则会在第49天被貓灵附身。但说实话,变化太大,我不确定这些信息还有没有用。毕竟光时间就比旧时间线晚了好几年。当时裴追只是个初中生,现在却已经是个青年人了。我说不清是好是坏,只是渐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和时间挂钩的都不会是好事,人的未来往往像多米诺骨牌一推即倒。不过,稍微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裴追听我说这些……尤其是他父亲的惨死后,态度竟然还算得上平静。就像他还有印象似的。我吐出一口烟,开门见山道:“现在的问题是,和过去在旧时间线一样,如今也已过了头七天,诅咒从原理上来说不可解了。”“你也说了,那是过去。”裴追把“过去”两个字咬的很重:“我不信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你便没再查过貓灵的解法。”我正在掏下一支烟,闻言动作一顿。裴追并没有过去的记忆,竟然还是这么了解我。的确,一般像我这种刚愎自用的人渣可能都有个特点,不喜欢输,更不喜欢愧疚。因此,当年裴追父母被貓灵害死后,我日夜研究,又在后来遇到同样被貓灵诅咒的人,终于得出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如今有了弥补的机会,这个解法我自然必须要用。但出于某种原因,我并不太想告诉裴追这方法究竟是什么。我把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笑道:“小裴总,我长你许多,便托大冒犯一句——年轻人别太自信,更别太信不知根知底的人。”裴追抬眸看着我,没说话。我说:“先去看看你母亲怎么样了吧,我有话想问。”裴母伤势比较重,但我还是怀着她清醒能对答的一线希望,因此也跟着裴追一起去了。——然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在手术室门口,我又一次迎面遇到了那位给我下“绝症通知书”的脑科医生。医生摘下手套,对裴追道:“手术很成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人还非常虚弱,不太能说话,一天也不会清醒多久。”接着他就看到了裴追身边的我。也不知是不是全市只有这家医院,医院里又只有他一个医生,总之真是命运般的重逢。我和医生对视一瞬。裴追扶着母亲的病床,侧头看了我们一眼。我知道他应该是记得之前在癌症楼的偶遇。医生看起来是裴母的主治医生,我哪怕现在不和他照面,接下来几天也很难保证。我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忽然上前两步,揽住医生的肩。“下面还有病人吗?这么巧又遇到了,聊几分钟?”我又对裴追抬了下下巴:“我离开会儿。你先陪你妈,回头病房来找你。”医生可能被我过分熟稔的态度弄懵了,莫名其妙地被我带到了楼梯口的吸烟区。我点了支烟,刚想说话,忽然头部一阵剧痛。这次的疼痛和之前不一样,还伴随着意识丧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丧家之犬似的抱着头蜷缩在楼梯角落。“我去叫急救!”医生被吓了一跳,要跑去喊人。我撑着扶手借力,终于勉强抓住他的衣服:“站住!”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嗓子嘶哑得厉害,就像卡了个刀片。第一反应竟是,还好裴追不在。我趁医生迟疑了一刻,抓紧时间开始胡扯:“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等等再说——我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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