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给那个女子送很好看的簪子,也会帮她带上。他有了妻,他是那样温柔的人,他会对她很好的。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她还不是他娘呢,只怕他很快就会忘了自己的。南藤南星一直守在锦葵身边,直到夜深人静,更夫敲起了三更的锣声,二人听闻自家小姐平静下来,南藤才上前去为她拉开被子。若是再憋闷下去,可要憋坏了。南星轻手轻脚地为锦葵拨开被泪意浸湿,贴在面上的凌乱发丝。又用温热手帕抚过她红肿的双眼,做完这些才为锦葵盖上被子,让她好生休息。连萤邀她和夏小蕊去延禧寺的时候,锦葵才刚从汪淮娶妻的打击中走出来。她心中苦闷,便觉得出去走走也好。外出那日,众人约好在安定门前集合,锦葵到的时候,正看见夏小楼在训夏小蕊。夏小蕊手中捧着一袋子油纸包,可怜兮兮地冲着夏小楼道:“我再吃一个吧,让我在吃一个,就一个。”“你都吃光了,一会你朋友们吃什么啊。”夏小楼捏着夏小蕊日渐圆润的脸蛋儿,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这样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从你那惠玉楼里挑个师傅娶我不行吗?我看那做醋溜鲜鲫鱼、攒馅馒头还有清蒸牛乳白、酒糟蚶的师傅都不错。”夏小蕊边说,嘴里边吸溜一声,竟是口水留了下来。锦葵捂着嘴,忽然笑出声。“阿葵,你来啦。”抹抹嘴角,夏小蕊摇着小胖手,还不忘提溜起手中的油纸包摇一摇,示意她有给锦葵带好吃的。“我不吃,小蕊你吃吧。”夏小蕊听见锦葵这么说,沉思了片刻,略有些痛苦地道:“那我就再吃一个吧,剩下两个给你,还有三个留给连萤。”“好好好,你说怎么就怎么。”锦葵拉着夏小蕊肉乎乎软嫩嫩的小手,嫣然失笑。不过片刻,连生驾着马车,由远及近。夏小楼望着驾车的人,心头一颤。外界传言连生逞凶肆虐,暴戾不仁,他推崇酷刑,惹得朝中众臣怨声载道。如今看见真人,他是否真的残暴夏小楼不得而知,但连生外貌果真同传言中那般,堪称绝世之姿。曾有人出言调侃连生容貌,被他生生插瞎双目。夏小楼低头,目光避开连生,生怕惹火上身。锦葵看见连生,不免就会想起汪淮,她心中又是一酸,忙收敛心神,冲着连生柔声问好。连生今日休沐,便想着陪妹妹一起出来走走。路上有夏小蕊在,一路叽叽喳喳,几人竟是完全不觉得枯燥。等走到延禧寺的时候,夏小蕊拉着连萤,非要去买什么斋果,夏小楼无法只得跟着。留连生同锦葵在一处等他们回来。锦葵看着连生,犹豫半晌才道:“汪淮他,他们说……他和宫中一个掌事姑姑,他们……”她问得艰难,可连生还是听懂了锦葵的意思。他望向锦葵,看着她脸色涨红,布满羞意,忽然明白了这小姑娘的心思。连生思索一会儿,道:“圣上的确为督主赐了个对食,可我平日大多在东厂,并不知细情。不过宫中人人都传,说督主对她还算宠爱。”锦葵转过头,不想让连生看见她微红的双眼,可她心中不甘,又追问了一句:“那姑姑人品相貌如何?”连生回想起以前在宫中时候,仅见过三两次面的青薇,对锦葵道:“颜色不错,人品尚可。”“她对他好么?”她绞着手中丝帕,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情。“应是不错,我曾在督主宫中寝院见过一次,好像是给督主做了很多衣衫。”连生看着锦葵,心中有些不解,他们身份不同于寻常男子,竟也会有姑娘钟情?他入宫十几年,闭着眼也能分出一个人真心还是假意,想不到锦葵竟对督主情深至此?锦葵微微抬头,怕眼中泪意流出,随即又红着眼甜甜笑了开。如此便好,那人对他好,她便放心了。选夫今日下值,汪淮刚回到东厂,便看见申春提着一个食篮往外走,他心头一动,忽然想着小姑娘很久没给他送过吃食了,二人也许久没见过面。“提哪去?”汪淮喊住申春,不知今日小姑娘给他做了什么。“拿出去……丢掉?”申春提着手里的食盒,有些忐忑,最近一段时间青薇姑姑日日都往东厂这送吃食,有时候是给督主的,有时候是给下面人的。他瞧着自家主子也不是很待见青薇的样子,收到东西后都直接分给下面小太监了。今儿个倒让主子抓个现行,别是自己又要倒霉吧?“谁送来的?”汪淮皱着眉头,若是锦葵送的,申春会直接放到他房里,不是小姑娘,又是谁?“内务府的青薇姑姑。”自圣上多管闲事地把青薇赐给他以后,汪淮看见同青薇有关的一切都是那么厌烦。虽然他也不知这种厌烦因何而起。“日后一切闲杂人等不准入东厂,东西也是。”申春连忙点头,提着食盒就丢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这青薇姑姑肯定是闲杂人等中的一员了,就是不知那锦家小姐算不算。申春回来后,汪淮让人通知他去找南藤问问,锦府最近有没有事情发生。小姑娘这么久不找他,也没有送东西来,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锦元良又为难她了?用东厂专有的联络方式联系了南藤后,申春站在原地,心中有了答案,这闲杂人等应当是不包括锦府小姐在内的。“你来做什么?”南藤面色不善地看着申春,倒是给申春瞪得一脸莫名其妙。他觉着今儿个出门就是没看黄历,平白挨了一顿又一顿的骂。“哎呦姑奶奶,这不是咱们家小姐好长时间没同督公联系了,他老人家让我来问问,可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你乱攀什么主子。”南藤冷眼望过去,听见这话心头更是火大,督公他拿小姐当什么人了,竟……竟然还想同小姐纠缠。“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汪淮听申春回来禀报的时候,略有些诧异,南藤南星姐妹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不会怀疑她们的忠诚度,也是如此才会让她们姐妹去保护小姑娘。只如今这反常的举动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召她回东厂。”汪淮指尖点了点杯沿,看着垂首站着的南藤,心中有些恼怒。可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自然知道小姑娘的伤心失望来自于何处。那丫头,怕是才刚搞清楚,自己那理不清的少女情思,是怎么一回事罢。汪淮心头一软,又觉着自己平白惹人伤心,确实可恶了些。可听得小姑娘趴着哭了一夜,看向南藤的脸色又不免有些不好。他放下手中茶盏,如今有了这误会也好,逐渐同小姑娘拉远关系,不让她在自己身上蹉跎时光,不正是他想要的?南藤看着汪淮把那茶盏生生按进楠木桌中,身子不由自主抖了抖。她还未见过自家督主脸色有如此难看的时候。握了握被冷汗浸透的掌心,南藤稍稍躬了躬身。睨了眼越发恭敬的南藤,汪淮淡淡道了句:“回去吧。”待走出东厂大门后,南藤一身的冷汗才消散了些。汪淮回想着方才南藤说过的话,对那什么席府二公子万分不满,他同小姑娘之间的事情,岂容他人多嘴多舌?便是对小姑娘有意,如此小人行径,也让人看不上。更何况他又是个瘫子,来日如何照顾小姑娘?席德庸那俩儿子也是个蠢的,这种人家不去也罢。可如今小姑娘已经及笄,便不是这什么劳什子的席二公子,也会有其他的张二公子,李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