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抹煞,我根本不认,你们又能怎样?」「妳……」「苏菲亚。」泰伦对苏菲亚摇摇头,阻止她在不对的时候爆发千金小姐的娇脾气,再转对聿邦婷和颜悦色的微笑。「我知道妳对继父有所不满,但继父是真心想补偿你们的,我认为妳至少该给他个机会,让他,还有我们,跟你们兄妹多亲近一下,我想……」「请你什么也别想,和你们家任何人亲近,我是一点意愿也没有,因为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家人了,还有……」聿邦婷亲昵的挽住安德鲁的臂膀,仰眸对他嫣然一笑。「安德鲁,他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请你们不要再妄想和聿家套关系了!」「他?」听到「原该属于他」的妻子已被人预定,泰伦终于也火了。「他只是个孤儿,配不上妳呀!」娶不到聿邦婷就无法插手聿氏金控,那他损失就大了!「你也只不过是个贪婪的痞子,更配不上!」聿邦婷立刻反击回去。以上是右边的战况,至于观战者……「战况激烈,好精采喔!」关茜赞叹,真想为他们拍拍手鼓励鼓励。「-…」石翰无言以对。然后,车子到了,但科拉老夫人不让聿希人上车,泰伦姊弟也缠着聿邦婷不放人,除非聿邦婷带他们进会场内,两票人马就在会场出入口处吵吵闹闹,大嗓门拚狮子吼,双方势均力敌!虽然敌的是同一边。就在这时,最糟糕的场面出现了。「希人!」本是悠悠闲闲纯看热闹的关茜突然紧张起来,还猛扯聿希人的礼服袖子。「来了!他真的来了!」就在他们的车子后面,从一辆豪华轿车上,徐徐下来一位中年人。那中年人模样敦厚斯文,嘴上总是挂着一抹诚恳的笑,眼神却疲惫地泛着淡淡的哀愁,一眼就让人不由自主的付出无限同情。除了关茜。在她眼里,那中年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手上从来不沾染半滴血,却背负着多少无辜的生命,也蹂躏了她的一生,她绝不会施舍给他半分同情,对那人,她只有嘈限!还有聿希人。在他心底,那中年人是迫害他心爱的女人的凶手,更意图把心爱的女人从他身边抢走,对他而言,那中年人是他必须以全副生命去对抗的敌人。那中年人突然朝他们看来,目光中只有不经意的好奇,没有其它。他们四目相对的时间只有短到不能再短的一秒,聿希人旋即移开眼神,一手使力硬推开科拉老夫人,一手将关茜推入车里,自己随后而入,车门一关上,车子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去。他只想要保护关茜。然而,一切都太迟了,那中年人的脸色微异,虽然他并不认识刚刚上车的那一对年轻男女是谁,但适才那一眼,他已清清楚楚的瞧见了那年轻人眼中的警觉与敌意,还有那位少女,在被推入车内之前,那深浓的僧恨自她瞳眸中毫无掩饰地朝他扑袭而至。为何那年轻人对他抱有敌意?为何那位少女会如此僧恨他?「刚刚上车的那对男女是谁?」他低声问自副驾驶座下来的男人。「聿老爷的孙子和孙媳妇。」「就是他们?」中年人因为惊讶而瞠大了眼,继而露出恍然的表情,「那么,那少女对我的僧恨就不奇怪了,如果她就是『她』的话。」他低喃,而后嘴角笑开无尽的兴奋和期待。幸好,这回他心血来潮决定亲自跑一趟。二十多年来,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她」,这回,他再也不会放过「她」了!自酒会那晚,聿希人和关茜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梦岛了。虽然岛上的生活极为平淡,但他们也能自得其乐的过得好不惬意,聿希人照样用计算机处理公司里关于「数字」上的问题,而关茜也能由看书、上网查资料做她的医学研究,这是她自担任医学院教授以来,不知不觉养成的兴趣。难以忍受的是隐伏在心中的忧惧,总是悄悄啃噬着、折磨着她的心灵,使她愈来愈不安。「在想什么?」处理完公事,聿希人来到面海的露台,遮阳篷下铺着一条大毛巾,胖小子啃着「小鸡腿」睡得正熟,嘴角带笑还流口水,一旁,关茜席地抱膝而坐,怔愣地望住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在想…」关茜低喃。「你是不是应该带着孩子离我愈远愈好?」聿希人眉宇微微拧了一下,旋又松开,唇畔笑容更温柔,「好啊,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包括……」他在她身边坐下,修长的手轻抚上她的小腹。「妳肚子里这一个。」那不等于她也得跟他一道走,那他还走什么?关茜娇慎地横他一眼,随又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也离不开我,不然也活不了多久了。」「妳明白就好。」聿希人圈臂将她整个人搂住,唇瓣在她额上亲昵地磨赠着。「或者,送走孩子?」「为什么这么担心,妳不相信我吗?」关茜仰起脸儿,清秀稚嫩的少女容颜上是成熟隐敛的忧虑,掩不住的不安浓浓地压在她眉眼之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你不明白那人有多可怕!」「当年妳还是个小孩子,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就会觉得很可怕;但现在妳已长大了,应该不至于……」「不,你真的不明白,那人他…」关茜更忧心了,因为他的不明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却连那人的底细都还不清楚,如何能斗得过那人呢?「你应该听邦婷提起过吧?有个人,他能够医治任何病痛,患者到他手上就绝对死不了,可是那人一年只治疗一个人?」「听说过、当初我病重时,姑姑和表哥也找过那人,不过……咦?等等,难不成……」聿希人眨了一下眼。「他就是那家伙?」「对,就是他。」关茜点头证实。「虽然失去了我,但在爸妈带我逃走之前,他已然研究出复制我的血液的方法,只不过复制出来的血液功能不全,细胞修复速度只有二十分之一,还必须用复制血换掉患者全身的血--…」「全身?」聿希人吃惊地重复道。「对,全身。而且复制血液的白血球寿命只有三个星期,倘若是癌症患者,每三个星期就得换一次全身的血……」聿希人骇然抽气。「那不是很……很辛苦?」辛苦是含蓄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可怕!关茜耸耸肩。「那就由患者自己决定啰,想活下去,就乖乖忍受三个星期一次的辛苦;吃不了苦,那就算了,反正命是患者自己的。」「那也得患者有足够的财力活下去!」聿希人脱口道。「没错,你说到重点了!」关茜嘲讽地勾了一下唇角。「复制我的血液并不容易,最麻烦的是需要时间与耐心,权势有价,时间无价,因此那人没有办法大包大揽地把所有向他求治的患者全接下来,他只能选择性的挑患者,而那人会挑选的患者只有一种:有财又有势的绝症患者……」「猜想得到。」聿希人喃喃道。「首先,患者必须把所有财产分一半给他,另外,那人若是开口要求帮忙,患者就必须全力协助,不得有任何疑问,不然患者就别想再继续活下去了……」「所以,他的患者也就等于是他的奴隶。」聿希人叹道。「这二十几年来,他用这种方法控制了不少大人物,譬如--…」她说了几个那种随便跺跺脚,就能够跺掉一整座阿尔卑斯山的大人物的名字。「现在,你应该想像得出来,他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了吧?」的确,那人所拥有的力量可能比美国总统更可怕吧!聿希人无语了,垂眸默然深思,岂料片刻后,当他再抬起目光来时,表情竟已恢复镇定,还带着点诡谲的笑意。「可是,真要比可怕,又有谁能比我更可怕?」就算对方能一脚跺垮整座阿尔卑斯山,甚至跺沉一整个美洲,那又如何?他只要动动手指敲敲键盘,不超过三个钟头,全世界就会整个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