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以及由此造成的强烈的愤怒。她也是。他们二十余万人全体都是那样。正是
那种强烈的渴望和需求,甚至包括那种强烈的愤怒,支撑着她和他们,使她和他
们没有在最初的艰难时日一个个一批批因绝望因委屈而颓废下去。她和他们如同
大潮退后被遗留在沙滩上的鱼群,在生活中啪啪嗒嗒地蹦跳着,大张着他们干渴
的嘴巴,大咧着他们鲜红的腮,挣扎而落下一片片鱼鳞,遍体伤痕却呈现出令人
触目惊心的活下去的生命力。正是那样一种久经磨砺而仍不衰不竭的生命力,向
社会向人们预言,只要再一次大潮将他们送回水中,他们虽然遍体伤痕但都不会
死去。他们都不是娇贵的鱼。他们将在水中冲洗掉磨进了他们躯体里的尖锐的沙
粒。不管淡水咸水,只要是水!有水他们便能活!并且能活得够样!
她清楚地记得,当他们的游行队伍被治安警察的蓝色方阵所阻,不得不停止
前进的那一时刻,他猛转身面对着治安警察们那种样子:他的一只手臂举在空中,
而另一只手臂向前伸出去,大张着嘴,怒瞪着双眼,仿佛是在呐喊:水!给我们
水!送我们回到水中去!……
那一时刻她觉得他是一条雄鲸般的男人!她觉得他身上凝聚着无穷无尽的男
人的力量。
如今她和他都在水中了。难道不是都在水中了么?生活的大潮来临得虽然说
不上有多么汹涌,但是毕竟将他们送回到水中了。
而且,按照历史的进程推算,它来临得并不迟,并不是在他们奄奄待毙时才
来临的。也足以使他们游得比他们自己预想的更远更远。可是她怀着当年他给她
留下的深刻印象接近他后,却发现他原来自哀自怜地沉没在死水湾一角,自以为
是个天生情种似的一直把怀念他那死去了的&ldo;雌鲸&rdo;当成他最主要的事!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一个女人的死亡难道也意味着一个男人的生活激情的泯灭么?倘若爱情就是
那种所谓&ldo;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rdo;
的爱情,一旦失之交臂对人造成的竟是如此不堪设想的后果,那么这种爱情
是该诅咒的!
她又想到了吴茵曾对她说过的那番话‐‐男人活着,我们爱他们,甚至可以
努力全心全意地去爱。男人死了,我们就应该忘掉他们,甚至应该努力去忘掉他
们,去爱别的活着的男人……
当时她的确觉得吴茵的话未免太冷,太缺乏人情味儿。现在她觉得吴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