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动了动嘴,撇过脸去嘴硬说:“辜负?宋瑜难不成不是防着我,彼此彼此罢了。”
宋问摇头说:“宋瑜自卖前晚,给家里留了断亲书。她说不希望日后我读书有成,做了大官,买了他的主人家拿她身契上门要恩情。她离开了宋家,便不会回来。所以,你一出现,自称是宋瑜,我就知道你是冒充的。”
“银簪子她不离身,能让你带着回来找我,是她想让我帮你。否则,她当初决意不回,何必千里迢迢让你一个女子来送银簪子。”
那女子偏着头,咬着牙,适才涕泗横流求饶的脸面,更难看了几分。
第50章
里正翻了黄历,道是七月初八,宜上坟、动土,宋问便定了今日让宋母与宋父合葬。
宋问在进少原县之前,就为防自己只带回宋母骨灰一举太过惊世骇俗,平白叫宋家人身后事还被人指点,毕竟才逃了京城风言风语,故而进县之前先买好了棺木,将宋母骨灰盒子放进了棺木里。然后多买了辆马车一道运回来。
至于宋瑜尸骨,那女子说是被主人家丢到乱葬岗后,她逃出来后匆匆收殓了。宋问预备择日去那主人家买回宋瑜,再将她尸骨请回宋家祖坟。
顾念那女子到底与宋瑜生前有几分情义,死后出逃也帮着收殓了宋瑜尸骨,宋问没有多为难,把人给放了。至于她仗着宋问名头在村里吃空不少户人家,宋问也贴补了银钱,但帮她赎身就没可能了。
宋问道:“你辜负宋瑜在先,欺平溪村人在后,无论如何,事迹败露后,我帮你还了你欠下村人的,免你被村人送官,已算是还了宋瑜与你的情义。日后好自为之吧!”
女子也没纠缠,干脆离了村子。
至于栓子,他不过是在镇上见到过女子打宋瑜的银簪子,抓了女子把柄,得了些银钱,并且威胁女子进了宋家,要给他很多银钱,这才做了伪证。
栓子年迈的爹娘跪在里正和宋问面前苦苦哀求,村人头疼,也帮着劝宋问道是好在没酿成大错,便算了。
宋问没拿人怎么样,不过没等栓子得意,他直接让里正出面收回了栓子家挂在自己名下的田地。
当初原身中了举人,名下有两百亩地能免农税,由里正在村里分到各户了。后来原身一路高中,虽然他人没回来,但能免的田地却是分派下来了的,足足有一千亩。整个平溪村都没这么多田地,分下去后相当于整个村子都免了农税,平日里周边村子不知多眼红,可谁让人祖坟冒青烟,出了个状元呢!
栓子爹娘得知这消息后,哭喊着拽着栓子上宋家哭求,也不进门,就在宋家院子外头,那么跪着哭。说让宋问打死栓子,可不能不让他们家免农税啊。
可惜他们家哭了好一场,聚集了不少瞧热闹的,宋家院子里也人来人往,愣是没一个搭理他们的。
有那仗着辈分要进院子说话的,阿大和阿二直接亮了刀,刀鸣铮铮。
那辈分高的气坏了,说是当年宋问考秀才没银钱,还是村里人凑的,否则哪里有如今的宋大人、宋状元。
这话阿眠可听不得,当下就跳出来,叫嚷着嘲讽道:“好叫你知道,在咱们大理朝,秀才名下可就三十亩地能免田税,你们出了银子,那三十亩地宋家一亩都没留,全给了村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免的农税都够银子了。”
阿眠插着腰,道是反正他不是平溪村的,辈分可仗不到他身上去,“何况,说是全村凑了银子,你家是出了几文钱,竟然要来做宋大人的主?考秀才在县里考,当初全村也就凑了二两银子,少爷考完都没银钱坐马车回村,生生走回来的。算算几年了,村里免的农税,还还不上那二两银子?!”
简直是越说越气,想着连着几日宋问因为宋瑜不痛快,阿眠瞪着眼道:“再叫你们知道,你们只说你们对少爷有恩,可少爷读书,只拿了你们二两银子,现在给你们免农税的可有一千亩地。他读书是宋老爷打猎用命打出来的,是宋家小姐自卖的银钱读的书,真计较起来,你们算几个铜板!”
痛快骂完人,阿眠院门一关就走人,边进门边喊着:“少爷,我们要不迁出村去,左右村里宋家也没人了,二两银子这些年都还回去多少了!免得惯得他们不识好歹!”
屋里宋问回的什么,村人没听见,不过他们都吓着了。他们也就看看热闹,真没坏心,想着没大错,原谅就原谅,这回听阿眠这般说,各个都羞红了脸,硬拉着那仗着辈分的和栓子一家走人,再请里正上门说道说道,安个心。
这些个事,宋问都没理会。
但宋家祖坟动土之事,宋问也没让村里的帮手,凡是着急忙活要帮忙的,全叫萧略的人长刀出鞘,刀光森森拦在了山下。
棺木里只一个骨灰盒,轻薄得很,阿大和阿二两人就抬着上了山。
平溪村人瞧着都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好在没仗着人多真冲突了。落在人手里,那还不是一手拎一个丢着玩儿?!
这边的坟都是石板造的,事先预留好了位置,只要开了石板门就能推棺木进去。宋问自己动手开了门,将宋母棺木推进去。亲手端上祭品,点上香烛,一个火盆,一张一张地烧着冥纸。
其余人都肃穆上了三支香,然后下山。只留了宋问,以及守着人的萧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