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动,立即问道:&ldo;她是何时染病的?&rdo;
沈医正回道:&ldo;是今日辰时,薄医正亲自到太医署拜托臣替她来为陛下诊脉,而后,薄医正便直接出宫去了。&rdo;
&ldo;那时她的脸色可好?&rdo;孟脩祎继续问道。
沈医正回忆了一下,回道:&ldo;很是虚弱苍白,臣本要替她诊脉,不过薄医正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不过是些许小恙,歇一歇就罢了。臣便打消了念头。&rdo;
孟脩祎顿时心头一紧。
待沈医正一退下,她便沉声与麦恩荣道:&ldo;立即将宫中的符纸都揭下来烧毁,但凡涉及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都不许留在宫中,违者杀无赦!&rdo;
这条旨意下的奇怪。君王神色冷漠,言辞不容置喙,麦恩荣心有不解也毫无迟疑地俯身道:&ldo;是,臣这就去颁旨。&rdo;
等到这道旨意下达各宫室,引起轩然大波之时,孟脩祎已在暮笙家门外了。
考虑到暮笙此时应当躺在床榻上休息,兴许还……孟脩祎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叩门了,省得她还有费劲从床上挣扎起来出迎。
这本是她的私邸,她自知晓哪处防御最弱。绕着这高大的围墙转了一圈,孟脩祎仔细回忆了一番宅邸内里的布局,便走到东边的围墙外,令两名侍从搭了个人梯,轻而易举地便翻了进去。
堂堂君主,竟跑到臣下的门外来翻墙,麦恩荣起先目瞪口呆,随即便是大惊失色,一面压低了声喊陛下,一面急忙让几个侍卫赶紧跟上去。
翻入墙内,便是一处茂密的小竹林。这个季节茂竹翠绿,郁郁葱葱,哪怕有人路过,只要不特意留心,都不会发觉绿竹之后藏了人。
孟脩祎小心地避开那些尖锐的断枝,步履轻盈地走了出去。
薄府人丁不兴,仆役自然也不多。孟脩祎嫌跟进来的几个侍卫碍事,令他们退出去,到大门外等候,自己熟门熟路地便往处于宅邸正中的主院走去。
位于宅邸最正中的主院掩在郁郁葱葱的糙木之后,环境清幽雅静,又有假山遮蔽烈日,在这夏日炎炎中甚是清慡阴凉。
孟脩祎行至主院外,朝里极目张望了一番,发觉其中寂然无声,并无仆役婢子走动低语的声响。她沉默着思忖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个极为要紧的决定,大步朝里走去。
走到房门外,她伸手推门,内里并未上锁,轻而易举地便推开了。孟脩祎快速闪入,反手将门重新合上,想了想,她又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掠过湖蓝的帷帐,往里面的床榻走去。
轻悠的凉风吹动飘逸的软帐,这短短的路途仿佛在瞬间变得格外漫长。孟脩祎屏住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聚精会神地望向里面。
终于,她穿过了重重帷帐,站在了那张宽大的床榻前。
榻上躺了一个沉静秀美的女子,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微微泛白,看起来虚弱可怜。她睡得极沉,未曾发觉这房中多了一个人。
孟脩祎慢慢弯下身,伸出手,在暮笙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微凉的触感,切实的感受。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孟脩祎缓缓地松出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有人在她脸上抚摸,睡梦中的暮笙也感觉到了不舒服,皱皱小眉头,翻了个身,就面朝里侧,继续安睡。
孟脩祎不禁笑了笑,站直了身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的矮几上放了只仅剩了汤药底渣的瓷碗。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端起来闻了闻,沉思片刻,又倾盏尝了尝,那浓浓的药渣苦得她直皱眉,不过也让她大抵确定了其中的几味药,是治疗寻常中暑的药物。
原来只是普通的中暑,孟脩祎总算安下心,坐到暮笙的身边,等她醒来。
看在她中暑生病的份儿上,她就不跟她计较她那么多天不理她,也不计较她上回的明知故问了。
温暖而湿润的夏日总让人昏昏欲睡。孟脩祎放松了神经,不知不觉便倚着瓷枕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已是夜幕降临。孟脩祎睁开眼,便看到昏黄的烛光下,暮笙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孟脩祎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道:&ldo;你好些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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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只是中暑罢了,&rdo;暮笙重新躺下,靠在孟脩祎的身旁,&ldo;起初头晕目眩,歇一歇也就好了。&rdo;
孟脩祎伸手拦住她纤弱玲珑的肩膀,沉默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ldo;没有别的不舒服么?今日是中元节,宫中……有没有哪里冲撞了?&rdo;
暮笙不解她话中的意思,摇了摇头:&ldo;不曾。宫中素来规矩井然,又怎会有冲撞?&rdo;
都不知扯到哪里去了,显然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孟脩祎见她的确精神,想来也无大碍,便不再深问,含含糊糊道:&ldo;今夜是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出去了,万一受了寒,又得安养。&rdo;
暮笙更不明白了,低声嘟囔道:&ldo;不曾想陛下还信这个。&rdo;
孟脩祎笑而不语,抱紧了她。
陛下都亲自来探望了,暮笙也不会揪紧上一回的事不放。只要陛下是真心在意她,看着她的时候并没有想另一个人就好了。她对那种&ldo;从此以后我爱上的人都像你&rdo;的虐恋情深,真的很不感兴趣。
二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暮笙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陛下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