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也挨打,我老子打我狠着呢。可我知道跑,打疼了我就跑,好几天不回去。我不知道你爸妈打你是什么操蛋玩意儿心态,但你得明白,你现在33岁了,你米小左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们说什么,不爱听,你抬腿可以走人!”
米小左鼻子一酸,脸憋得通红。
“你上中专那时候,总习惯卖别人好,老觉得这样就不挨欺负了。其实不是,你越讨这个好,别人越不是东西!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懂,不就是小时候爸妈看不上,现在有钱了,想讨爸妈欢心,没白养你,看他们脸色过日子吗?你自己说是不是吧。”
“是……”米小左开始抽鼻子了,肩膀抖着,“我没别的想法,轩哥,我就想让爸妈觉得我出息了,脸上有光。其实我心里……也难受,真的,特别难受。有时候,好多事儿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说白养我了,我就想哄他俩,想让爸妈对我好。我其实就想叫爸妈多疼疼我,他俩生气了,我老觉得是自己没做好,一定是自己哪儿错了……”
一颗拧开了糖纸的大白兔,递到米小左的鼻子尖儿。
“小左哥哥,你别哭,吃大白兔就不疼了。”刘香不懂大哥说什么了,可小左哥哥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把糖送过去,想叫他吃,糖纸都剥开,“你心里难受,我懂,我没那么傻,吃大白兔就好了。”
人哭的时候,不能有人劝。刘香一颗大白兔递过去,米小左的眼泪呼啦全出来了。
“谢谢香香……”伸手接了糖,米小左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擦眼泪。他知道刘香是好意,想劝他别哭,所以也想给点儿回应。他就是那种受不得别人一点儿好的性子,得到的疼爱太少,别人给一点点,他都觉得沉甸甸的。
“嗯,真好吃,吃了就不难受了。”眼泪擦干了,米小左牵强一笑,“香香你这个糖真好,真甜。”
小左叫自己给骂哭了,卞鹤轩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善于哄人,特别是亲情这东西太难形容了,他脑子里那点儿贫瘠的词汇量根本不够用。没想傻子这么一哄,倒是给哄好了。
刘香不懂这是米小左给他的安慰剂,很有成就感,胸有成竹地说:“是吧,我妈说,疼了就吃大白兔,这个可管用了。刚才大哥摸你的头了,没摸我,我也特别难受,就这儿,这儿难受来着。”
刘香傻乎乎指着胸口,还在推销自己那包大白兔:“然后我也吃大白兔,吃完就好了,不难受了。阿姨给我买了好几包,我送你一袋吧。”
米小左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哪儿对哪儿啊?轩哥什么时候摸自己头了?可卞鹤轩一下就明白了,敢情傻子刚才喊疼,是吃醋了吗?
想笑,不行,憋回去憋回去,牛逼形象不能再崩了。卞总费了不少劲儿才把翘起来的嘴角压回去,殊不知眼睛都要笑弯了。
嘿嘿,想抢傻子那半拉糖三角。
第29章哥带你买
想抢傻子那半拉糖三角。
“你别打岔,先让老子把话说了。”卞鹤轩突然有点儿小雀跃,嘿,傻子还吃醋,小模样招人喜欢。但现在不是时候,先把小左的问题解决吧。
“你先把糖三角吃了,吃饭老实点儿。”卞鹤轩轻轻把人往后拉,也怕傻子真叫糖馅儿烫着了。
刘香被大哥扯了一把,就乖乖坐回去吃糖三角了。一边吃,一边看大哥的脸。刚刚他想明白了,自己真的没吃,那一大口,就是大哥咬的。
妈说过,好东西要学会分享,不能吃独食。刘香觉得大哥偷吃是因为没吃过,是想吃糖三角了,不然不会趁他睡觉时候咬那么一大口。这么一琢磨,刘香觉得大哥特别可怜,这得有多想吃糖三角啊,那一口,咬那么多下去。
想了想,糖三角留下一小半,给大哥晚上吃。捧着一碗热粥,刘香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分享的意思。他想留给大哥,就是想和大哥分享。
两个人吃糖三角,比一个人吃,香多了。
真香。
卞鹤轩不知道自己已经扣上偷吃糖三角的帽子了,英俊的脸像打了高光,言语咄咄逼人:“小左,哥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你爸妈疼你吗?”
米小左特别使劲儿咬了下大白兔,像咬了舌头一样疼。
“疼吧。”
“疼还是不疼,你心里有数儿。也骗不了自己。”卞鹤轩知道这话扎心,可也得说,“我反正觉得你爸妈就是不疼你,只爱钱,就没爱过你。你要是老给自己洗脑,迟早得分裂了。”
大白兔奶糖,米小左也好久没吃了,甜滋滋的奶味儿和记忆里一样醇厚。
“轩哥,这事儿其实我真想过,我家里人,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说你爸妈为你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是为了你,说我妈的腰背还不是为了生我,没坐好月子才疼到现在。她躺了好几年,起不来,也就上不了班,家里是我爸养起来的,我得学会报恩。钱不往家拿就是畜生。”
“屁,你16岁之后是我养的,老子怎么没说要当你再生父母啊?”卞鹤轩觉得这么处理不行,拳头痒痒,还是想打人。
这话是真的,米小左跟卞鹤轩去广州之后,再没要过家里的钱。
“轩哥,刚才你说的那个词,分裂,我觉得特别准。有时候我真快分裂了,一边告诉我都是骗人的,爸妈要是疼你,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一边又告诉我,爸妈怎么可能不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