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朝廷不马上想办法克制明军水师,进剿就不用想了,连守都没办法守。
琼州府如果等不到广州来的援军,困守孤岛,只有死路一条。
刘履旋永历十一年上任琼州知府,按道理早该等到调令,可坐了快五年还是稳如泰山,没一点能走的意思。
文官和武官不一样,知府面对敌军只能顽抗到底,城破人亡是死规矩,没有汉臣可以打破这个铁律。
琼州府距离明军如此之近,黎乱又闹得厉害,到处都是神出鬼没的游击队,谁来蹚这浑水那是嫌命长?
所以有资格接任者都避而不及,宁愿出大把金银贿赂京师那几位大人,也不愿意来琼州。
没人愿意接任,刘履旋就只能一直干下去,除非等到丁忧……
他痛苦地摇摇头,认为就算丁忧也会被夺情,这个官当得如坐针毡,让人直想挂印而去。
“还好维宁回来了,老天待刘家不薄啊!”
想到这个最有才干的儿子大难不死,平安归来,刘履旋觉得自己转运的机会就快要到了。
……
高进库这两年的感受比刘履旋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糟糕。
自从去年南宁战败,李栖凤把资源钱粮全投在广西两镇和提督杨遇明的新提标营上。
据说每十天就有一艘装满大炮、火铳的军火船从澳门驶向广州、梧州,分发给各绿营。
就连栗养志也靠护航运糖商船捞了一大笔钱,小日子过得不错,唯独琼州镇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仿佛被遗弃一般。
琼州军领着最基本的粮饷,却要和罗义、彭信古领导的游击队拼命,士气十分低落。
地方官再穷也能靠敲富户维持下去,军队穷就没办法打造武器,奖赏军官,激励士兵。
最后军队陷入越穷越打不赢,越打不赢就越穷的恶性循环之中。
一年前高进库看高雷廉的笑话,现在栗养志已然走出困境,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两人又默然对坐了一阵,高进库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刘大人可知广州来的特使是何人,此来琼州所为何事?如此费心遮掩行踪,连府上的下人都提前打发走,来头怕是不小。”
刘履旋叹道:“不瞒高帅,本府确实不知。来去不过催钱、备武而已。一会儿高帅不能再报喜不报忧了,否则我琼州明年钱粮堪忧。”
高进库苦笑一番,却没有把话接下去。报喜还是报忧,得看来者是谁,所为何事。
刘履旋屡屡向广州表示“局面大好”,不过是想借功调走,难道他高进库就不想?
大家都在琼州过生活,互相门清,就谁也别算计谁,让别人当出头鸟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心腹门房终于来禀告,广州使者已由偏门进入内院,两人连忙出门相迎。
见从软轿下来的数人,领头的竟是广东水师提督常进功,高、刘二人都震惊不已,这是他们完全没想过的使者。
广东水师提督秘密前来琼州,这是要谈多大的事?他身边的几个红毛鬼子又是谁,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