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轻的小药师背着个竹篓从街上走过,她看起来也就二八少女的模样,长得并不那么出众,只能算清秀。
“大叔,又在讲鬼故事吓小孩啊?”小药师笑着调侃道。
卖烧饼的大叔憨憨地笑着,“六姑娘又去山里采药?小心些,莫要遇到那妖怪。”
“大叔放心,我有专治妖怪的毒药。再凶猛的妖怪我都不怕!”小药师边说,边自豪地拍拍自己腰间挂着的布袋子。
小药师像往常一样,熟门熟路地走进山林。她来到一汪清泉处,把采药草的竹篓放在岸边的石头上,褪了外衫跳进泉水里。
有一回入山采药,无意间发现了这汪清泉。午后的泉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若是在这泉中畅快地洗个澡,洗完再坐在岸边那块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石块上,晒着太阳,挽起发髻,十分惬意。
自那之后,她常常来此浣发。
这样的场景,有时会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记得当初自己醒来时就是这般一片混沌。
街角酒铺子的大娘说,他们是在山脚下捡她回来。那日正下着雪,洁白的雪花覆在她发上,覆在她轻薄的衣衫上。
起初他们以为她只是冻死在雪中的可怜人,可凑近了探查,才发现她非但没有死,甚至连手都是温暖柔软的,根本不像一个昏死在雪中的人。
他们将她带回镇上,她昏睡了十日才醒。醒来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不知自己来自于何处。
那日正是正月初六,于是人们唤她,小六。
后来,她发现自己懂一些药理,会制毒。她在镇上的大医馆里帮衬了一段日子,自己也存下一些钱财。
再后来,她自己开了一家小医馆,专注于调理妇人的不孕症,十个里面她倒也能治好七八个。渐渐在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人们都亲热的唤她,“六姑娘”。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平淡舒坦,只是偶尔做一些事时,心里会冒出一些莫名的熟悉感,她想这一定和她遗忘的过往有关。而那些遗忘的过往,又总会勾得她心口隐隐地疼。
她自嘲地敲敲自己的脑袋,收回思绪。
小六边梳洗着头发,边轻声吟唱: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
歌声悦耳,忧伤萦绕。
一曲终了,她爬上石块,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梳理头发。她正想感慨这浮生偷闲不亦乐哉。
突然间,只觉有一道灼灼目光,炙热地落在她背脊上。小六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正优雅地坐卧在横探出的树枝上,骨节分明的手中随意地拎着一小酒壶,正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睨着她。
“你是谁?”
男子并不搭理她,只顾仰头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