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子没兜底,他身上有事!”七奶奶果断地说。
“什么事没兜底啊?”
“我还不知道。但在我查明前,你不许接近他!”
程秀秀顿时不悦:“娘,看你!以前我不着急吧,你就着急,现在我同意了,你又说人家邪气,我怎么没看出他邪气来?”
七奶奶怒道:“你才吃过几碗干饭?老娘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听好了,这事由不得你,你敢造次,我打折了你的腿!”
程秀秀见母亲真的发怒了,忙嬉皮笑脸道:“娘,姑娘大了,不是打不得吗?”
七奶奶眼神决绝:“这次不一样!我宁可污了你的名声,也不会让你丢了命!”
“没这么严重吧?”
“有!”
七奶奶不愧是老江湖,一语成谶,很快陈三就现出原形,让七奶奶大吃一惊。
事情是由七奶奶的小儿子引起。
但凡家里有个最小的孩子,如果从小溺爱,长大后必烂泥扶不上墙。
这老幺叫程天顺,天天穿得人模狗样,貂皮大衣、西洋帽,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皮鞋踩得嘎嘎响,弄得像个归国华侨,其实一肚子大粪,专职吃喝嫖赌。
二十岁了,无所事事,不能一日没姑娘,不能一日没牌场,下了牌场就是酒场,烟熏火燎,酒色财气,身子都被淘空了,着风就倒的感觉。
就这样还一个劲儿地央求七奶奶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他,七奶奶怒骂:“我就是一把火烧了,也不会交给你!”
当年三月份,程天顺遇到一个姑娘,叫玫瑰,身姿窈窕,前凸后撅,将他迷得神魂颠倒,最关键者,玫瑰好赌牌,这正中程天顺下怀,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而且玫瑰还留过洋,在拉斯维加斯待过,声称有朝一日要带着程天顺去美国赌,做内华达州的赌王。
程天顺听得周身亢奋,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类人,从来不自己撒泡尿照照,从来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无是处,却志存高远。
就这样程天顺被玫瑰带着穿梭于东三省各个赌场,一开始还挺顺利,程天顺还真赢钱了,赢得不少,阔少爷们下注都是以万起,不到一个月竟赢了20万现大洋。
此时玫瑰建议:“再赌最后一把,咱就离开中国,买上船票,去拉斯维加斯!”
虽然程天顺根本不知道拉斯维加斯在地球的哪个角落,但他志向远大,誓要做一代赌王。
在玫瑰的安排下,他参加了一次特大赌局,那一夜程天顺押上了所有大洋,整整二十万,结果输得干干净净,这还不算完,他还倒欠了对方六十万,手里没钱了,被人家扣下当人质,囚禁在一间破屋子里。
晚上,他瑟瑟发抖,趴在玫瑰的怀里哭鼻子:“玫瑰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跟我娘说啊?”
玫瑰温柔一笑,道:“亲娘假不了,她还能不管你?”
“我怕我娘打死我!”
“不会的,但你要是不还钱,这里的人肯定能打死咱俩!”
当晚,七奶奶正在祭祖,仪式过后,全家吃团圆饭,突然,仆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七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七奶奶身子一颤,不用猜,肯定又是小儿子闯祸了,这种场景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但她万万没想到,儿子这次闯的祸比天都大。
饭局搅黄了,全家人陷入沉思,七奶奶愁眉不展,明知对方做局敲诈,但也没办法,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且有文书字据,这钱必须得给,六十万现大洋,一下掏出去,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那天正好陈三爷也在府上,帮着七奶奶祭祖打下手,眼见出了这档子事,他沉默不语,他深知自己来到东北能找到这份差事已是万幸,他不想再沾赌,更不想惹上江湖恩怨,但此刻,眼见七奶奶一夜白头,思考再三,想起了《西游记》里的一句话: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骂罪名。
他心一横,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七奶奶,敢不敢让我去试试?”
“你?”七奶奶一脸怀疑。
“只要你信得过我,敢把银票交到我手上!”陈三爷坚定地说。
七奶奶望着这个一脸严肃、平日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思忖片刻:“我信你!”
她知道陈三从不说大话,凡是陈三答应过她的事,都做到了,比如布匹月产量翻倍、五岭屯的货仓转建四道口,她早就感觉这个年轻人骨子里有东西,正准备再行试探,家里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好,凭借这个事,能试出陈三水深水浅。
那时铁良头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只是脖子不太灵活,不能过分扭头,医生说是脑部受重击压迫神经留下的后遗症,不管如何,铁良又可以跟随陈三爷征战江湖了。
两人拿了银票来到那家赌档,见了老板,老板是个山东人,早年闯关东过来的,身高八尺,很健壮,脸长长的,眼窝深陷,五十来岁,老谋深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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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带来了?”旁边一个小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