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他便离开了。
桑渴像是没电了,缩在柔软的,专门为她一人准备的床榻上。
睡得好安心。
梦里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
她躲避人群,奔跑着,喘息。
爸爸一会儿说:“在呢。”一会又说:“小渴,一个人要听话。”
“端端这次也留在家里陪你,爸爸要去工作,很快就回来。”
“要高考了啊,小渴加油。”
“爸爸等你金榜题名。”
可是最后等来的,却是又黑又沉的边缘是烫金色的木盒子。
端端呢?端端是怎么死的。
同样,病死的,可惜,一脚下去。
他本来还能活好久的。
距离那次接受心理治疗快一个多月,桑渴没再发过病,相反的,这天晚上吃着饭,她突然就说:“舅舅,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
我想好好活着了。
女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
旁边的婴儿车,里面安安静静躺着新出生的孩子。
舅母一愣,接着柔声问为什么呀。
桑渴沉默了一会,低着头,只说:“我不想,再做一个废人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说不出话了。
最后洗碗的时候,崔婉舅母试探着开口:“小渴,为什么不接着念书呢,舅舅舅母可以给你提供条件,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需要有”
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结果桑渴一听见学校二字,突然就失手打碎了碗,话语随着跌碎的尖锐碗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女人焦急的话语:“别乱碰别乱碰,舅妈收拾。”
桑渴那天晚上缩在床头,又开始哭了。
耳朵里塞着耳机,她一瞬间想用耳机线缠绕住喉咙,却突然间听见简讯的声音。
她爬过去,翻开手机。
一连五条简讯:
[晚上好]
[会有人爱你]
[世界不会再抛弃你]
[还来得及]
[那里有你]
名叫德万的医生时至今日才发现,那天桑渴离开前,偷偷塞在雏菊花盆下的留言。
小小的一张纸条。
位置隐秘的,绝望的,压抑的问题:
[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