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谁?”
吴管家还想给李夫人解释一下,“就是当年……”
还没等吴管家解释完,李夫人的回忆先翻涌出来,花朝,这个她不应该忘记,却让她在心底沉睡十几年的名字,往日她嘴上都骂她贱人,名字从未提及。
就是她害自己损失所有体面,一头扎进李府,活成今天这个模样,虽然她们不曾谋面,但是她这些年好像无处不在。
她不是死了,那就彻底死掉好了,为什么“复活”了。
自打李老夫人死后自己正常喘气的日子才过几年。
李夫人用力拍桌子,那一掌用力过猛,但是愤怒的她现在感觉不到疼痛。
她愤恨的说,“贱人,贱种,还是相见了。
白眼狼终究养不熟,这些年我对他的心血都白费了,果然体内流着贱人的血,还真的是惺惺相惜啊。”
吴管家再一次见证了主子的情绪爆发,他低下头不去看,不想看到她那张被愤怒彻底扭曲的人脸,失去理智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李夫人站起身说道,“她不死,那我就帮她去死,她不下地狱,我就一脚把她踹进地狱。”
她让吴管家下去,先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李觅寒离开京都再说。
剩她一人的屋子瞬间安静,她也感觉到了被自己拍肿的手,痛的发麻,发抖。
她看着红得有点发紫的手掌,冷笑一声说,“痛点好,好让我提醒自己有多恨,痛点才清醒。”
为了维持这种清醒,她决定不上药,任其严重。
有人就是喜欢折磨自己,创造一个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无人在意,自己却乐在其中,甚至会上瘾。
月坊这边,花朝演出结束,衣衫飘舞着走到安将军夫妇面前。
安将军也是许多年不见,比起青年时的意气风发,现在脸上多了些沧桑,但眼睛看着安夫人还是跟当年一样似水柔情。
花朝带着他们去了会客厅,一桌三人,其实没什么话可聊,过去,各自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兴趣也完全不同,但也聊的开心,因为一条纽带把他们串联起来,他们共同的女儿花倾月。
花朝也看出安将军对花倾月的话题非常感兴趣,一脸渴求她多说点的样子。
所以她尽量掏空回忆,把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儿讲给他们听,说到动情之处花朝和安夫人还紧握双手一同落泪,互相安慰对方这些年过的不容易。
安将军也一样心里酸楚,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选择紧紧抓住安夫人的裙摆,让眼泪不要流出来。
练功,投毒,恐吓,养耗子精,关禁闭。
在一旁听得认真的安将军夫人还有点不敢相信,在安府这些日子,女儿规规矩矩,甚至没见过她使用轻功,完全和花朝嘴中爱闯祸捉弄人的样子联想不到一起。
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真的是这样吗?懂事就等于长大吗?更多的是无奈吧,因自己无力反抗才放弃挣扎。
与其大家一起痛苦,不如自己独自承受,有哪个孩子生来就是想成为父母理想中的样子。
她只是爱你,才一点一点舍弃原本的自己。
安将军倒是不怎么意外,调皮捣蛋的花倾月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就是因为这个他父亲才把他扔进军营,让他学会了守规矩。
军营里,战场上,你的肆意妄为祸害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身边的人,他也是在死人堆里学会了克制。
在桃林凉亭坐了半天的李觅寒在等花朝,他要去福州出差,怎么也要去半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他想临走时再看一眼娘亲,道个别。
花蓉劝他,“先回去吧,姐姐与那两位聊的正盛,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估计没个通宵也要半夜。
夜里风凉,你要是着凉感染风寒,姐姐又要忧心。
等她聊完我会跟她说你来过。”
李觅寒恭敬的对花蓉行礼,“谢副坊主,那我先回去了。”
一阵风起,有轻微响动,他不禁的回头看去,松动的树叶脱离桃树,随着风飞舞一阵,最终落入大地。
秋天已来,他期待桃园落雪,桃花抽芽的景象,一切重新开始,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他和花倾月,安北晨,洛川约定过,来年一起做桃花醉,因为喝酒的人变多,花倾月说一定要多做一点,还扬言不会放过任何一朵桃花,把它们通通都拔光收集起来做桃花醉,还要把桃林地下都埋上桃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