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月眼里含泪接过兔子灯,“谢谢师父。”
陆展元把两坛酒都抱在怀里,让倾月拿兔子灯就行,反正回去的路也没剩多远。
花倾月跟在师父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手提兔子灯,一起奔向硕大无比的月亮。
阁楼里,陆展元不断的给倾月讲自己当年到过的地方,北疆的雪乡,南疆的海边,都让倾月无比向往,她羡慕师父像燕子一样自由。
师父告诉她,“你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等所有的酒都喝完,花倾月的视线也模糊,无论是看眼前的师父,还是远方的月亮。
心里的话便也抑制不住,“我从来不敢问我娘,我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因为所有人都说我爹是一个负心人,他抛弃了我娘和我,我娘也为了他挨了二十多鞭,本来就柔弱的身体,现在像满是窟窿的灯笼,微风吹过,里面的蜡烛就会跟着摇曳晃动。
师父,我是不是一个不孝子,即使这样我还是好奇我爹长什么样。”
陆展元摸着倾月的头,“不要自责,正因为从未见过,才会强烈的好奇,这不怪你。”
花倾月拽着陆展元的衣角,“师父,如果你就是我爹多好,我就不用再去梦里寻他的模样。师父,你是不会对心爱的人负心的对吗?师父,你是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陆展元把倾月揽在怀里,“好徒弟,师父永远不会抛弃你。”
花倾月流着泪就睡着了,陆展元对着月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会有阴晴圆缺呢?就不能永远像今天一样呢?”
他把熟睡的倾月抱起,送到花朝那里,“对不起,让她喝醉了。”
花朝看着眼角还在流泪的倾月,将她额头上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没事,她也需要机会发泄。”
花朝用毛巾给躺在床上的倾月擦脸,突然倾月坐起身来,紧紧抱住花朝,“娘,对不起,对不起……”一直不停的道歉。
花朝笑着拍着她的背,“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花倾月感觉到娘亲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背,安心的再次入睡。
花朝望着那盏同倾月一起被送回来的兔子灯一夜未眠。
月亮改不了阴晴圆缺,人也避不开悲欢离合。
京城刚入冬,太阳躲在乌云后面不肯露面,连同它的温暖一起收敛,冷风一吹,冻的人手脚冰凉。
“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我已经把毕生的能耐都教给了你,现在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追上你,天下轻功第一人这个称号可以给你了。
以你的轻功来去皇宫也不是难事,但为师希望你低调做人,毕竟名号这些都是虚的,能给你带来风光,也会给你带来麻烦,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也要让自己过的更开心。”
陆展元递给倾月一张纸条,“上面有我的在北疆的地址,可以给我写信,也可以去看我。”
他摸摸倾月的头,看着把徽章攥的紧紧的花倾月,“燕子徽章就留给你做个纪念,抛下它我才算真正的金盆洗手,好徒弟,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你比现在自由。”
陆展元说完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花倾月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但看到师父渐行渐远的背影时,忍不住大喊,“师父,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陆展元背对着倾月挥了挥手,肩膀不断抖动,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哭了,真是丢人,他抬头看天,想让眼泪倒流回去。
却见无数的雪花朝他坠落,这是京城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也算是老天为他送行了,回到北疆这雪景自己会看到厌烦,可今天这场雪他会记一辈子。
花倾月久久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即使师父的背影已经被淹没在大雪之中。
陪同倾月来送行的花蓉冻的有点坚持不住,“回去吧,你娘炖了羊肉等你回去吃呢。”
“哦,好。”说完便转身同花蓉一起上马车回乐坊。
一群人围在火炉边,有说有笑的吃着羊肉,花倾月笑的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