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跪得郑重,将暖炉搁在一旁,伏在雪地上,给老人家叩了个头。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给老夫来这套,你也要替他挨揍?
虔国公面色冷了冷,沉声冷嘲:真以为老夫会心软
云琅膝行两步,低声:外公。
虔国公脚步一顿,花白的眉毛死死蹙紧了,冷然挪开视线。
我不替萧朔挨揍。
云琅老老实实道:风雪这般大,太冷了,我想先进去。
虔国公:
虔国公有些年头没见识过云家小子的不见外,眼看着云琅蹬鼻子上脸,一时竟叫他气乐了:你倒敢说话,不怕老夫一刀劈了你?
劈就劈了。云琅小声,还能给外公听个响,解解气。
虔国公张了张嘴,竟不知该怎么接,百思不得其解瞪着他。
云琅总算弄清了这对祖孙怎么吵到了今日,牢牢按着萧小王爷,绝不准他再多说一个字:您先揍萧朔,我进去喝口茶,暖暖身子就出来。
不过些许风雪,也好意思说受不住。
虔国公看了云琅半晌,冷然回身:你们两个昔日可没这般娇贵,想来这些年
这些年,萧朔只身支撑琰王府,背负血仇韬晦转圜,劳心伤神。
云琅主动接话:我四处逃命,破庙睡过,山沟滚过,弄来一身伤病,到现在都没好全。
这般糟蹋下来,都不如少时那般康健。
云琅轻叹:自然也不能履围墙如平地,视风雪作等闲
虔国公在墙边蹲了小半个时辰,亲眼看着云琅从围墙外如履平地飞进来,掉在的地上。
他有些年没见过这般信口开河的,看着云琅,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驳斥起:你
我翻进来,都费了很大力气。
云琅唏嘘:可惜偏偏无人看见,没人能替我作证。
云琅看向右边:家将大哥,您看见我进来了吗?
家将防卫不力,面露愧色:回国公爷,属下未曾看见。
可惜。云琅叹了口气,看向左面,这位家丁大哥,您看见我进来了吗?
家丁只听见了声音,有些愣怔,摇了摇头:不曾
云琅点了点头,扼腕惋惜:他们都没看见。
自然您是堂堂国公,开府仪同三司。
云琅:也是绝不会大雪天里用敛息术避开自家护卫,蹲在自家猎庄墙角,偷听我们在外面说话的。
云琅诚诚恳恳:也不会因为不小心惊动了护卫,引得一群人四处搜寻,不得不躲在了柴垛后面。
云琅:故而,您也绝不会看见我进来。
虔国公:
虔国公怒从心中起:混小子,莫以为老夫真不敢揍你!你
云琅要说话,不留神呛了口冷风,一迭声咳起来。
他如今身形单薄,瘦得衣物都有些空荡。这阵咳嗽缓不下来,力气不济,单手撑在了雪地上。
云琅面色苍白,压着咳意,努力朝他壮烈笑了笑:您放心揍,我绝不跑,叫您揍过瘾
虔国公巴掌举得老高:
萧朔再忍不住,抬了头,想要将他拦在身后。
云琅跪在雪地里,摇摇欲坠的,不着痕迹把人一脚踹回去:不瞒您,如今我二人在朝中步步维艰,原本也累得快撑不下去了。
前阵子,萧朔已找好了块风水好的墓地,只等着什么时候有幸一块儿丢了性命,埋下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