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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我去吧。&rdo;我把手里正在切的萝卜放下，从二姑兀自伸着的手上接过钱来，准备买烧腊去。路过小姑姑的房间的时候，忽然想起，林红好象是不吃大肠还是不吃牛肉，于是伸个头进去问一声。

&ldo;林姐姐，快点考虑吃什么，不然方烧腊该卖完了！&rdo;我催促正和小姑姑说得起劲的林红。&ldo;方烧腊……方峻还在卖烧腊啊？&rdo;林红转过头去，这句话是对小姑姑说的。&ldo;对啊，人家这烧腊现在卖成黄土的一大名特产了呢！&rdo;小姑姑笑着说。&ldo;哦……&rdo;林红回头对我说：&ldo;我除了大肠都无所谓，你按家里人喜欢的买吧。&rdo;

刚走到卖烧腊的那条街，我就远远看见方烧腊在收拾摊子了。抱着一丝侥幸，我快跑几步，&ldo;方烧腊，还有没有啊？&rdo;&ldo;没了，没了！明天请早！&rdo;方烧腊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个几乎有点幸灾乐祸的笑。&ldo;没了啊？&rdo;我不死心，在他的摊子前前后后东转西转，终于给我眼尖地发现背篼里用白纱布盖着的东西有点可疑，&ldo;这是什么？&rdo;

&ldo;这个啊，哈哈……&rdo;方烧腊笑眯眯地，&ldo;这个是我自己留着下酒的。&rdo;&ldo;不行！&rdo;我怎么听得这个话，当即抄起他案板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铁钩，&ldo;扑&rdo;地伸进纱布，从里面揪出一只耳朵来，&ldo;咱们老熟人了，怎么也得匀一点给我！&rdo;&ldo;今天财神过生日啊，我这可是供财神的，你总不能让我今年财运不好吧？&rdo;方烧腊说。&ldo;呵呵，你财运不好也不是财神不照顾你啊，&rdo;我笑着说，&ldo;是你自己不贪钱嘛！这镇上的人都说方烧腊有名士风范呢，不爱钱。别的不说，每天多卤20斤，怎么也卖得掉，你偏偏不！&rdo;&ldo;名士风范？&rdo;方烧腊几乎被一口口水呛昏过去，笑得肥嘟嘟的肚子一颤一颤地，&ldo;我？&rdo;老实说，看他那样子，我也忍不住笑起来，&ldo;笑话不说了，方烧腊，真的得让只耳朵给我。我小姑姑的同学从上海回来啦，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咱们家怎么也得弄点好吃的给人家啊。我看，也只有你这烧腊才配得上这么尊贵的客人。&rdo;

&ldo;呵呵，也只有我这烧腊才配得上这么尊贵的客人……&rdo;方烧腊看上去似乎被我的话打动，开始切起那只被我揪出来的耳朵。我心头大乐，看来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一旁看着他切，你别说，方烧腊就是方烧腊，光那刀工就没得谈，一刀刀下去，又薄又匀，跟艺术品似的。

回到家我把耳片放下就赶紧帮着二姑炒菜。我们这个家就数二姑最辛苦，爷爷奶奶年纪大，不能做家务；大姑大姑父身体不好，做不了家务；小姑姑小姑父年轻，不会做家务；我爸爸是家里所谓唯一男丁，大家疼他，舍不得他做家务；妈妈工作忙，大年还要加班，没空做家务；至于二姑父，年前刚刚下岗，心情郁闷得要滴出水来，不忍让他做家务。我是小一辈中年纪最大的，我不帮忙，谁帮？

吃饭的时候，二姑一个劲地赞我懂事、体贴，顺便数落小绢：&ldo;就你刁钻，一点不肯帮忙！让你买个烧腊都不去！&rdo;&ldo;我……&rdo;小绢几次张嘴都咽下话去，到二姑父也瞪她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ldo;我就是不去方烧腊那里买烧腊！同学们都笑我！&rdo;&ldo;买烧腊有什么好笑的？&rdo;二姑的筷子差点点到她头上去，&ldo;小小年纪就会找借口！&rdo;&ldo;真的！&rdo;小绢很委屈，&ldo;他们都说方烧腊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是忘不了他的旧情人，说，说我长得象他的旧情人！&rdo;

&ldo;什么？！&rdo;一言惊四座，大家的饭都差点喷到桌子上，尤其是我，一想起方烧腊那几乎呈球形的身材和胖得找不到一丝皱纹的脸就有狂笑的冲动：&ldo;他？他有旧情人？&rdo;

&ldo;方……方烧腊还没有结婚？！&rdo;同样一声&ldo;什么&rdo;之后，林红冒出这么一句。

&ldo;是，没结婚。&rdo;小姑姑一边说一边给她夹了一块鱼，&ldo;吃鱼吃鱼，年年有余！&rdo;

晚饭后，我和二姑还在厨房洗碗呢，小姑父探头进来，朝我招招手。&ldo;你小姑姑和林姐姐出去泡吧了，你要不要去？&rdo;&ldo;我就不去了吧。&rdo;我朝厨房里望一眼，&ldo;二姑一个人忙不过来。&rdo;&ldo;我来帮你二姑洗碗。&rdo;小姑父说，&ldo;你和她们泡吧去。林红爱喝两杯，你小姑姑量浅，帮我看着点，别让小姑姑喝醉了。&rdo;

&ldo;你跟着我们做什么？&rdo;小姑姑对我的跟随很不满意，皱起眉头。&ldo;我……&rdo;我想说是小姑父让我来的，林红已经说话了，&ldo;没关系，英子就跟我们一块去吧。&rdo;

黄土只有一间酒吧，以前白天我为找人来过一次，装修真是差劲。但现在灯光底下看起来似乎还可以。里面音乐响得震耳欲聋，人和人说话得用吼的。我们三个人在吧台刚一坐下，林红就要了一瓶红酒三个杯子，一一斟满。

&ldo;我不能喝，小姑姑也喝不了。&rdo;我赶紧说。&ldo;呵呵，是你小姑父叫你来的吧？&rdo;林红在灯光底下似乎变了个样子，用眼睛斜斜地看着我，&ldo;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小姑父可长多了，你不要这么容易被收买嘛！&rdo;&ldo;英子，没关系，我不会喝多。&rdo;小姑姑拍拍我的肩膀。脸上似乎泛出了红晕。我看得一愣，这个样子的小姑姑我也没见过。似乎不是小姑姑了，有点象我们学校的高年级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