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烛乃是他特意按照汉人民间习俗放置的,传闻,新婚这夜点燃的花烛若可燃烧至天明,这对新婚夫妻便会一生顺遂,白头偕老。她灭掉这些花烛,莫非不愿与他白头偕老么?
念阮提着灯静默地立在原地。屋内的光烛都已灭了大半,她手里正提着个小巧的铜制螭纹灯盖,秀艳眉目在光烛下朦胧而模糊。
“灯有些亮,妾睡不着。”念阮神色淡若春云。
嬴昭莫名松了口气,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拿了火折子近乎固执地执着她手复把熄灭的龙凤花烛又一盏盏点燃了,耐心地与她解释:
“民间风俗,新婚夜燃烧花烛以至天明是取灯花并蒂白头偕老之意,若是这花烛一直燃烧至天明,朕和你就能白头偕老了。”
“是么?”念阮唇边萦了抹极浅的笑意,眼中却有讽刺,“陛下万年,妾却没有这个福分。”
哪有什么白头偕老,不过是三年逢场作戏,两年囚禁,一杯毒酒。
嬴昭眸子黯然,假意不曾看见她眸中的冷嘲,从身后拥住她道:“那朕把寿命分予你一半。”
罢,分她一半他就更活不过而立之年了。念阮敷衍地笑了笑,不置一语。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念阮着展衣去了宣光殿里拜见太后,嬴昭则去了太极殿接受百官献礼,并命太常寺择吉日拜谒祖庙。
“皇后对朕甚是抵触。”
朝会散了之后,皇帝留了任城王及六弟高阳王在式乾殿中议事,郁郁叹道。
朱缨侍立在侧,暗自腹诽这不是您自找的么,非要棒打鸳鸯把人家小娘子抢进宫来,要是被她知晓了燕家退婚的真相,只怕不只是抵触这么简单。
“皇兄竟也会为此事发愁。”高阳王嬴昀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稚气犹未脱,“依皇弟看啊,这是皇兄御女太少之故。”
“这娶妇就如驯马,她越是犟你抽得就要愈狠,什么铁鞭铁锤匕首一起上,驯服了为止。对待妇人也是一样,哪能事事让着她!再不行,多睡几次,你把人睡舒坦了人的心自然就在你身上了。”
高阳王尚未娶妻,说起御女之术来却是津津有味。任城王嘴唇微抿,借饮茶掩饰过了,心道,上一世被那二嫁的药罐子似的裴家女吃得死死的也不知是谁。
“嬴昀!”
嬴昭听他越说越放肆,脸色铁青地喝道。高阳王立刻闭嘴,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带过去。
“陛下得对皇后温和些。”任城王放下青釉茶盏,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