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宇兴奋地说:&ldo;对呀,就是要学西洋嘛!&rdo;
赛金花疑惑地问:&ldo;办得到吗?&rdo;
&ldo;怎么办不到?这些年,朝廷上下都在谈论变法维新,现在皇上也下了决心,你就没听说过吗?&rdo;
&ldo;听是听人说过,那无非是几个人革了职,几个人当了官儿吧,能变到哪儿去?&rdo;
顾恩宇一扬手,说:&ldo;变到哪儿去?整个中国都要变得个翻天覆地了。废科举,办学堂;开言路,办报馆;裁冗员,任新人。提倡经商,重建军队……这都是皇上在二三十天内下的诏书啊!你想想,不出二三年,中国会是个什么样子?&rdo;
赛金花闻所未闻,呆呆地望着他。
顾恩宇充满信心地说:&ldo;我的周围都是维新派的人,魏斯炅、谭嗣同、梁启超都是跟那帮达官贵人完全不同的人。我娶了你,他们不但不会笑话,还会赞佩我的勇气,也会赞佩你的勇气。&rdo;
赛金花呆呆地望着他,觉得他忽然陌生了。
&ldo;怎么样?跟我走吧!&rdo;
&ldo;你的变化真大呀!你不是过去的麒麟哥了,说的话好像都是梦话。&rdo;
&ldo;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出生入死,怎么能不变。总算找到了一条救国济民之路,我们一伙就是要把中国人的梦变成现实的人。你跟我去,见见我的朋友诸君就会相信了。&rdo;
十九、痛苦的重逢(4)
赛金花终于被他打动了,缓缓地说:&ldo;麒麟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大的事容我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好吗?&rdo;
二十、为爱分手(1)
这天夜晚,赛金花脑海里又激烈地翻腾了很久。恩宇的一番话如石破天惊,让她心中一震;又似云开日出,让她眼前一亮。她万万没想到,中国会大变,男人变,女人也会变。恩宇描绘的那个美好的图画真的能在中国实现吗?那她不就可以重新过人的生活,不再当妓女了吗?她越想越兴奋,终于决定到北京南海会馆去看一看,去会一会魏斯炅,再听一听恩宇和他们的谈话,最后再决定嫁不嫁给他。
孙三见她总是一个人想心思,也不搭理他,终于憋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责问道:&ldo;喂,这姓顾的到底是什么人哪?&rdo;
赛金花起身整理行装,不理他。
&ldo;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你过去那个相好的。&rdo;
&ldo;是又怎么样?&rdo;
&ldo;你打算干什么?跟他走,做他的媳妇儿?&rdo;
&ldo;你管不着!&rdo;
&ldo;我管不着?你是我的人,想跟别人走?门儿也没有!&rdo;
赛金花瞪他一眼,不予理睬。那眼神里分明告诉他,我才不是你的人呢,你别臭美!
孙三只得又软下来,说道:&ldo;金花,我是为你好。你可别犯傻,眼下你正是大红大紫的时候,连卢公子都跟你拜了把子,满朝文武没有不知道你赛二爷的。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就跟流水似的朝咱们柜上滚过来。哪儿找这么红火的营生哪!前几天你还说要把市面做得大大的,要搬到北京去,这么好的运道你舍得扔了?嫁那么个穷书生,这算哪门子事儿呀!&rdo;
赛金花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些,真是烦透了,厉声地喝道:&ldo;你给我闭嘴!滚出去!&rdo;
孙三忍着怒气,嘀咕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赛金花迅速打点好一个小包袱,第二天天一亮便上了路。她只带了一个女佣人,没叫孙三。
她们乘早班火车在中午来到了北京,坐着洋车,找到了离前门不算远的南海会馆。
而此时在顾恩宇的小厢房里却有另‐个女人在忙碌,她便是魏斯凤。现在她时常到这里来,听康有为演讲,听哥哥和顾恩宇谈论国家大事,也帮他们做些家务,收拾屋子。她读过几年私塾,能看懂书。今天,在整理顾恩宇的书桌时,她又看见桌上放着一篇新文稿,便拿起来读,欣赏着文章的内容,也欣赏着顾大哥的书法。
赛金花让女佣打听到了顾恩宇的住处,来到了后院厢房前。只见门虚掩着,留有一条缝,里面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她的心&ldo;嘭嘭&rdo;跳着,拉了拉衣衫,上前叩门并问道:&ldo;请问,这是顾恩宇先生的房间吗?&rdo;
魏斯凤忙答道:&ldo;是的是的……&rdo;跑去开门,见门外是个女人,便惊讶地打量着她,&ldo;您找顾恩宇?&rdo;
赛金花今天打扮得极为朴素、淡雅,与以往的艳服浓妆判若两人。她穿了一件淡灰色的布料及膝上衣,只是领口和袖口缀着窄小的深色花边,梳一个小圆发髻,插了一支小小的银簪子,脸上略施脂粉,手中拎着个蓝布小包袱,简直像普通平民妇女。
她一见开门的是位年轻姑娘,也非常惊讶,不知该怎么称呼,于是小心地问道:&ldo;顾恩宇不在家?&rdo;
魏斯凤礼貌地笑道:&ldo;他出门办事去了。您是……&rdo;
赛金花略一犹豫,下意识地撒了个谎:&ldo;我是他妹妹。&rdo;
魏斯凤一听,欣喜地笑道:&ldo;哦,快请进!请进!&rdo;一边请她进门,一边
说:&ldo;恩宇哥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您,您是从外地来的吗?&rdo;
赛金花掩饰道:&ldo;我很早就出嫁了。从天津来。&rdo;她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魏斯凤,&ldo;小姐您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