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米臻居然出奇地乖,没有出来找我。可我知道她没有离开,她就在这间屋子里,也许正为我和杨梅叹息,也许正幸灾乐祸呢。
第三天,我把杨梅身上的捆绑解开了,想让她活动活动。我问她要不要叫个外卖?她只是摇头,表情呆呆的。我知道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我也不能认错。我对她说:&ldo;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还爱着我,你爱我吗?你不爱别人是吧?你不爱孔坚,因为他是人渣。&rdo;
杨梅没有表示,她的眼睛里还闪着绝望的光芒。是的,她并不伤心,她只是恐惧。她也不感到悲哀,她只是在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我几乎彻底失去了耐心,我坐在床边说:&ldo;你走吧,你爱去找谁就找谁,爱去哪里就哪里。我不再拦着你,你走啊?&rdo;
杨梅没有动,也许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动,我就会重新把她捆起来。
我急了:&ldo;叫你说你不说,叫你走你又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rdo;
大滴的泪珠从杨梅眼中滚落下来,她看着我,吐出了两个让我意外的字:&ldo;我说。&rdo;
杨梅一直暗恋着孔坚,从她第一眼看到孔坚起。
那是她们第一次上集体大课。男生一排,远远地站在一侧,女生在另一排,站在场地中间。一男一女两名教师站在女生队伍的对面,男老师说:&ldo;现在我宣布双人冰舞的配对,念到名字的同学出列。&rdo;
来学这个专业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专业队下来的,往往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受伤;另一种是应届毕业的中学生,有的是专业队没有考上,有的仅仅是因为做别的实在不行,就到这里来混个文凭。柴圆圆属于没考上专业队的,杨梅则属于莫名其妙地来的人‐‐她只是被爹妈送来了。当然,她乐意,这样免去了她要参加好多考试的苦恼。
虽然站得很远,但杨梅已经注意到了一个个子高挑、眼睛会说话的男生站在对面。老师一个一个念名字,好多同学都站出去了。男生只剩下他一个人,女生剩下杨梅和柴圆圆。
杨梅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她在等着,生怕老师喊出的不是她的名字。
男老师看了她俩一眼,低头念道:&ldo;孔坚,柴圆圆。&rdo;
柴圆圆笑了,出列,和对面滑过来的孔坚站到了一起。杨梅咬住嘴唇,忍住眼泪,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抛弃的人。
女老师说:&ldo;杨梅跟我到办公室来,其他同学上训练课。&rdo;
杨梅灰溜溜地跟着女老师走了。
&ldo;知道为什么只剩下你吗?&rdo;女老师问杨梅。
杨梅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
&ldo;我们的男生少一个人,别人都有专业基础,配对可以有提高,只有你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所以我们决定把你留下来。&rdo;女老师漫不经心地说,&ldo;你家庭条件比较好,以后也未必会为经济发愁,你的父母也和我们沟通过,希望你不要吃什么苦,这也算是对你的特殊照顾吧。而其他人,以后还都要指望着这个吃饭呢。&rdo;
杨梅咬着嘴唇,平生第一次羡慕穷人家的孩子。
&ldo;不过你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专业课考试我们还是要考你的。还有,你要随时做好当替补的准备,万一有谁受伤了,你就得顶上去。明白吗?&rdo;
杨梅就是在那一刻萌生了一定要把孔坚抢到手的愿望的。从老师办公室里走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和柴圆圆成为最好的朋友,然后让她受伤。
杨梅一口气说了很多,突然问我:&ldo;我讲了这么多,好听吗?&rdo;
好听,我简直听得入了迷,我问:&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我饿了,我要吃东西。&rdo;杨梅说,&ldo;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吃鸡蛋了,你给我弄点别的吃吧,我想吃蚵仔煎。&rdo;
杨梅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想出的吃的都这么有个性。我知道这东西,和煎饼果子差不多,用海蛎子和韭菜拌到红薯粉里,往锅里一煎。可这季节,到哪里去找这玩意儿?
杨梅说:&ldo;我有一个泉州餐厅的电话,我以前都在那里吃,好久没去了,不知道那餐厅现在还在不在。&rdo;
我要过杨梅的电话,拨了过去,没想到还真有人接,我说:&ldo;你给我送份蚵仔煎来,不要放鸡蛋在里面。&rdo;
那边顿时一阵嘈杂,接电话的人说:&ldo;先生,我们不送外卖。&rdo;
&ldo;少废话,叫你送你就送,我给钱。&rdo;我报上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杨梅满意地看着我,点点头。
&ldo;那后来呢?&rdo;我问。
&ldo;后来我想不起来了,吃完东西再说吧。&rdo;杨梅疲惫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打算理我。
我在屋里团团乱转,一会儿为即将揭开天大的秘密而兴奋,一会儿又为杨梅的话难过。柴圆圆不会真的是被杨梅害死的吧?那样的话,我是该离开杨梅,还是该帮杨梅遮掩呢?我就那样胡思乱想着,决定先收拾收拾桌子。我把粘好的报纸收在书柜里,以防一会儿不小心垫了桌子。我还把两张椅子摆好。我要和杨梅好好吃一顿饭,就像真正的夫妻那样。
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往外瞧了一眼,是个端着饭盒的小伙子。我想,这餐送得还真快。我打开门,刚想问多少钱,就听见杨梅在屋里凄厉地大喊:&ldo;救命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