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楞了一瞬,伸手拿过斗篷,包裹住衣衫不整的布木布泰,看着吴克善,嘴唇蠕动着:&ldo;我‐‐我‐‐吴克善,这不是‐‐&rdo;
&ldo;哲哲福晋,您不用说了。老话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你的所作所为,同我科尔沁无关,随大汗处置。&rdo;
哲哲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眼中若死灰一样,甚至都扶不住布木布泰。若是赛桑来此,她还能说得上话,可是来的是吴克善,他会关心海兰珠,会暗自帮布木布泰一把,可是自己?只是姑姑,终究是差了一层。
&ldo;哥,十四哥,你的伤口还没好,可不能激动,伤口裂开,你的膀子就废了。&rdo;
多铎担忧规劝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屋中的人听见这话,仿佛能闻到血腥味儿,&ldo;十四哥,我去,我去宰了那个不要脸面的贱人。&rdo;
&ldo;多铎!&rdo;多尔衮大叫。多铎手持着钢刀率先冲了进来,也不管别的事情,直奔着布木布泰而去,刀锋将要落下的时候,多尔衮的声音清晰的传来:&ldo;十五弟,多铎,你住手,住手!这是大汗面前,不得放肆。&rdo;
多铎双目赤红,望着布木布泰,脖子的青筋暴起,手臂激动地颤抖,狞笑道:&ldo;你不喜欢十四哥为何不早说?难道十四哥还缺的了女人?嗯?你可晓得十四哥为了你‐‐为了你同父汗、同额娘闹别扭,为了你‐‐为了你‐‐你该死,布木布泰,你就是十四哥的噩梦,你毁了十四哥,毁了额娘最骄傲的儿子。&rdo;
&ldo;多铎!够了!&rdo;
多尔衮缓缓地走了进来,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更显得他虚弱上几分,肩膀上不停渗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衫,身上透着隐隐的血腥之气,脸庞枯瘦,见过的人都能察觉到多尔衮一定经历了一番的血战。
&ldo;大汗,我回来了。&rdo;多尔衮的眼里平静无波,甚至都没有瞧一眼布木布泰,&ldo;噗通&rdo;一声跪在皇太极面前,低沉喑哑的回禀:&ldo;阿敏陷我于死地,我苦守城池小半个月,若不是大汗让多铎相救,我‐‐我这条命就没了,叩谢大汗恩德。&rdo;
&ldo;十四弟,你辛苦了,起来,起来说话。&rdo;皇太极并没有放开海兰珠,而是扣紧了她不断挣扎的腰肢,在她耳边轻声道:&ldo;别动,海兰珠,我处理完这些闲事就陪你去赏月。&rdo;
&ldo;可是他们都看着,放开我好不好?&rdo;海兰珠觉得别扭极了,旁人欣羡的目光让她并不好受,坐在皇太极的怀里仿佛针扎一样,她还是不习惯这种在众人眼前的宠溺。皇太极舔了一下她耳垂,海兰珠就连耳根都羞红了,低笑道:&ldo;没事,就如同我曾经说过的,昏君明君不在这上头,我皇太极想宠着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rdo;
皇太极说出此话的时候,目光四下望去,众人不敢同他对视,纷纷低头表示臣服。多尔衮更是垂着眼帘,虽然面容平静不在意,可是心却像是刀割一样的疼痛,以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回荡在脑海中,那些本来以为忘记的事情‐‐科尔沁糙原上的遛马,敖包的浅吻,成亲后的柔情蜜意,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从来不曾对自己有一份真心,从来都没有。
虽然在朝鲜公主的事情上,多尔衮明白了一些,可是却不相信布木布泰对自己毫无情义,只是利用,但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多尔衮觉得自己就是笑话,自作多情闹出了个大笑话。这一切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皇太极的面揭露出来,多尔衮更加的难堪,恨不得掐死布木布泰。
&ldo;大汗,明军已然退去,一时半刻无力再进攻大金,现在宁远山海关一线虽然有洪承畴坐镇,沿袭的还是袁崇焕的布防,但不那么严密,若是策略得当,一击必中。眼前的局势,正是大汗一同关外、对峙大明的好机会。&rdo;
&ldo;嗯。&rdo;皇太极应了一声,目光在多尔衮身上转了一圈,多尔衮这种表现,倒让皇太极高看一眼,不过,他的心恐怕在泣血吧?太极点头道:&ldo;十四弟,此番血战,本汗记在心中,来日必将另行封赏;而陷害你于死地、怯战而逃的阿敏,本汗已经夺其爵位,永远圈禁。&rdo;
多尔衮身子一震,他也听多铎提起过此事。阿敏圈禁,是不是就可以问出来当初父汗的死因?或者到底是谁谋划让自己额娘殉葬的?是不是‐‐皇太极?
&ldo;多尔衮。&rdo;皇太极眯了一下眼睛,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含笑道:&ldo;你智勇双全,为本汗臂膀,当辅佐本汗一统关外。&rdo;
&ldo;遵命,多尔衮必将竭尽全力为大汗效力。&rdo;
多尔衮再次跪下磕头,额头触地。海兰珠觉得皇太极的手臂一紧,安抚一样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安静的靠向他,面前的多尔衮叩拜,才是皇太极最想要的吧?对多尔衮的心结,他这辈子都解不开的。
&ldo;十五弟,扶多尔衮起来,他还受着伤呢!莫要让伤口裂开,留下病根儿就不好了。&rdo;
多铎将钢刀回鞘,搀扶起多尔衮,皇太极此时再次开口:&ldo;多铎,此番你带刀觐见,事出有因,本汗饶过你。不过,下不为例,你明白吗?&rdo;
&ldo;是。&rdo;多铎点头,他也知道皇太极下的命令,自知理亏。身边的多尔衮仿佛更加虚弱上一些,多铎焦急的问道:&ldo;十四哥,你‐‐你‐‐&rdo;
&ldo;十四弟。&rdo;皇太极面露为难,犹豫了半晌,缓缓的开口:&ldo;布木布泰‐‐当初她猛然闯了进来,打断本汗和大妃‐‐又行事孟浪轻佻,本汗为十四弟不值,所以‐‐所以一怒之下就踹了她一脚,没成想,她仿佛有了身孕。&rdo;
皇太极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的问道:&ldo;十四弟的子嗣艰难,她此举是不是‐‐你真的不晓得?&rdo;
皇太极话中的含义让多尔衮浑身哆嗦,连忙摇头,&ldo;大汗,奴才实在不晓得,她的一切事情奴才都不知道,更不晓得她有了身子。&rdo;
&ldo;用不用找个大夫来看看?&rdo;皇太极好心好意的说道。多尔衮推开多铎,迈步走到布木布泰身边,哲哲退到一旁,多尔衮居高临下看着虚弱的布木布泰,好半晌,狞笑道:&ldo;好,你有本事得很,竟然还能身怀有孕?你既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谁晓得你肚子里的这个‐‐是谁的种?我可不敢要。&rdo;
多尔衮抬起一脚,踹在了布木布泰的小腹上。哲哲捂着嘴,将惊呼强行咽下去,布木布泰下体的血流得更多了。海兰珠将脸再次埋入皇太极的胸膛,皇太极轻抚她的后背,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ldo;不怕,海兰珠,多尔衮当初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恨她,这是男人的尊严,布木布泰是自找的。&rdo;
多尔衮揪住布木布泰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眼里闪动着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ldo;我贝勒府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从今以后‐‐从今以后‐‐&rdo;
&ldo;多尔衮,你不能休了我。&rdo;布木布泰仿佛白纸一样的脸上划过一道笑容,轻声说道,&ldo;你可以打我,怨我,但是不能休了我。&rdo;
布木布泰比划了一个手势,多尔衮眼睛通红,抬高手臂,狠狠地扇了布木布泰一个耳光。布木布泰嘴角渗出血,凄厉的大笑起来:&ldo;多尔衮,同大汗相比,你不配当男人,更不配同大汗‐‐看看大汗是如何对待倾心之人?你呢?&rdo;
多尔衮掐住了布木布泰修长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她就会香消玉殒。
第三百二十五章忍辱负重?(布头降位)
屋子里的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谁都不敢上前,多铎露出巴不得掐死布木布泰的表情,皇太极揽着海兰珠,注意力并没有放到多尔衮是否会掐死布木布泰身上,而是想着布木布泰刚刚的话以及那个特殊的手势到底意味着什么?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皇太极,怎么能够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其中涉及到多尔衮,他又怎么会不注意?
海兰珠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虽然恼恨布木布泰勾引皇太极,可也并不太想让布木布泰就这么死了,但是要让她开口,也做不到,将脸更深的埋入皇太极的怀里,眼不见为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
多尔衮手掌下是布木布泰纤细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让这场闹剧结束,也能洗刷他的耻辱,可是‐‐他却下不了手。布木布泰嘲讽的眼神如影随形,她此时仿佛已经不畏惧生死,也不祈求多尔衮的原谅,而是无声的蠕动着嘴唇,那是深藏在多尔衮心中的秘密。他怎能容忍再次揭露出来?
&ldo;多尔衮,你放手吧。&rdo;吴克善出乎众人意料地开口,细想一下又有些理所当然。吴克善抓住多尔衮的手腕,沉声道:&ldo;布木布泰犯了错,但罪不至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