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仁没说话,默默吃完了饭,精神好些了才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小鬼。
他不知道小鬼为何要护着那作恶的男鬼,迷糊间总觉得有听到小鬼说话,可这会儿也想不起来说了什么,像做梦似的。
箫丹看他盯着角落发呆,迟疑地问:“哎,你说老邢是不是回去以后真的不记得这事了?”
林皓仁嘴角往下一抿,露出个不悦的神情,站起来收拾碗:“不知道。”
“哎,你放着我来。”箫丹起身接过碗筷,“你也别太难过了。他不知道你是谁,你知道他是谁呀,你可以去找他嘛。”
“谁要找他?”林皓仁大病刚好,脸色有些白,额前的湿发软软落在眉眼间,综合了他的锐气,显得柔和了不少,“想不起来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一路人。”
——我左眼见鬼,你右眼见鬼,你不觉得这是命运吗?
——我想交你这个朋友,答应吗?
林皓仁有些说不上来的生气,将椅子踹进餐桌下,双手插兜朝角落的小鬼使了个眼色,道:“我出去一趟。”
“上哪儿去啊?”箫丹一手泡沫跑出来,喊,“你病才刚好!”
林皓仁已经出门了。
箫丹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瞪着门自言自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完又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有大智慧的成年人了,自豪地挺起胸脯继续洗碗去了。
邢家。
自从回魂后,四天了,邢瑜在卧室里一直没醒。
家庭医生来检查过,一切数据正常,旁边的仪器平稳地响着“滴滴”声,心跳稳定,氧气罩里均匀地笼着一层湿润气息。
屋里温度适宜,邢瑜盖着薄被,脸上睡得红彤彤的。除开那一屋子的监测仪器,他看着就跟普通睡着没什么区别。
窗边坐着一个男人,身材修长匀称,穿着西装裤和黑色衬衫,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一个物件。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但模样俊逸,气质温和,他的手指下转着一个巴掌大的鼎——三脚有盖,盖上镇着一只四不像,鼎下破了个大洞。
这鼎被小心地放在红布软垫上,破洞被符咒堵住了,里面关了一只只剩半截魂魄的恶鬼——正是被林皓仁劈得差点魂飞魄散,又被小鬼保下来的那位。
窗边的人似乎觉得有趣极了,将那巴掌大的东西来回倒腾,时不时还摇一摇,听里头微弱的动静。
正玩得兴起,他眉梢一跳,侧头朝大床看去。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眼皮颤抖,随即慢慢醒了过来。
“阿瑜?”男人放下鼎走过去,俯下身看他,“你醒了?听得清我说话吗?这是几?”
他晃了晃修长的手指,邢瑜浑身无力却还给他翻了个白眼:“……口渴。”
男人笑起来,长相同邢瑜有六分相似,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红润的嘴唇弯起,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