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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ldo;我读书的时候是个书呆子。小孩子当然爱捉弄书呆子，每一次我都会上当，很是苦恼。&rdo;雷再晖指着自己的眼睛，&ldo;有一次被捉弄后，养父拍着胸脯对我保证，说我这样长了双色瞳的孩子，天生就有超于常人的分辨真假的能力，我只是还没掌握这种力量而已。&rdo;

钟有初不由得质疑：&ldo;即使是在励志故事里，这种说法也太唯心了。&rdo;

&ldo;你不需要怀疑。书呆子很容易什么都相信，更何况是父亲的话，对我来说就是真理。随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坚持这个说法。信念真是奇妙不可捉摸的力量，久而久之，我就真的能够一眼看出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再未失手。&rdo;

钟有初听得汗毛直竖。要多强悍的心理互动才能完成这种学习？更何况还是明明知道彼此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与子！

&ldo;迄今为止，我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这种能力。&rdo;

&ldo;可是当你真的具有了这种能力之后，你就该知道，你父亲说的话是假的。&rdo;钟有初顿觉失言，&ldo;对不起。&rdo;

&ldo;真也好，假也好，他给了我一份信心，这比什么都重要。&rdo;雷再晖对钟有初的失礼并不为意，&ldo;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我相信，就一定能做得到。&rdo;

钟有初恍然大悟。就是这种王者气势，才会让所有谎言无所遁形。

&ldo;在你面前撒谎的我，大概像小丑一样拙劣吧！&rdo;她苦笑，&ldo;还有随随便便说出来的真话，什么影后，真丢脸！&rdo;

这是真实的她了，卸去了所有的保护壳，没有上过妆的脸，透明而脆弱。

&ldo;对我来说，你是否撒谎根本不重要。真话也好，假话也好，再混乱也好，再糊涂也好，反正真相就在那里，无须遮掩。&rdo;

&ldo;是吗？我也有一直想让人相信的真相‐‐记得我第一次对无脸人的梦境有完整的印象，是他要求我为一个公园设计垃圾箱摆放点，那不是乱弹琴吗？我才十二岁，大概只能设计一个垃圾箱的外观，但我怎么会给一个公园摆放垃圾箱呢？那要考虑很多方面吧，比如公园的人流量、产生的垃圾、垃圾箱的容量和成本、游客的最短路线、环境的美观‐‐我怕极了！生怕他会杀了我，就使劲使劲想，到最后我都佩服我自己，但他一直摇头‐‐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rdo;

他还真知道为什么。雷再晖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亲切感：&ldo;这种计算叫做数学建模，垃圾箱设计是基础练习题之一。除了用你刚才说的那些条件来设计函数之外，还必须考虑实际情况和游客心理，比如垃圾箱和路灯之间的距离，交错的美感更容易为游客所接受。&rdo;

钟有初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双手一拍：&ldo;你真的是无脸人！他说公园主干道上起美观作用的垃圾箱不可以对称着摆，要交错摆开，而且只可以放在每两盏路灯的中间。后来我观察过很多地方垃圾箱摆放的方法，果然！下一次梦见你，你还要求我做一道为格陵市设计公交路线的数模题，我对自己说这是做梦，于是拼命地滚呀滚呀，就从床上掉下来醒了。&rdo;

她讲得声情并茂，逗得雷再晖开怀大笑。这是钟有初第一次看到他大笑，虽然没有微笑的时候帅气，却很朝气蓬勃。她感叹：&ldo;你看，这就是区别。我根本没有玩过数模，居然会梦到这种东西，一定是在哪里看到过，所以故意开玩笑吧！所有人都不相信我。&rdo;

&ldo;你现在想知道怎么设计公交路线吗？我可以教你。&rdo;

&ldo;完全不想。&rdo;

雷再晖忍俊不禁，笑过之后他作出承诺：&ldo;钟有初，我答应你，在无脸人面前，你的信誉永远是满分。&rdo;

如果有人曾对钟晴说，未来有一天，她会和无脸人像朋友一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笑谈那些滑稽的噩梦，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ldo;深红色那件，有三道明黄横纹……&rdo;

&ldo;确实有。&rdo;

&ldo;因为北约轰炸南联盟大使馆，所以去抗议……&rdo;

&ldo;扛着国旗去的。&rdo;

&ldo;奥运会的时候……田径赛……还有烧烤……&rdo;

&ldo;因为缺乏经验，把没有解冻的鸡翅膀直接放到炭火上了。&rdo;

那些梦里的小片断，有些竟然真的和雷再晖过去三十三年的生活细节吻合得天衣无fèng，简直令人不寒而栗，但理智的人并不会昏了头陷在这种巧合中。细细忖量，数模、田径、时事、bbq，大概是所有男生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的经历，不仅雷再晖有，闻柏桢也有，算不得特别。无脸人类型的噩梦，也绝不是钟有初这个小姑娘的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