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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升腾的烟灰使宋建华咳了几声，说：&ldo;今天你来得巧，看见我病了你才这么想。平时，我还是活蹦乱跳的！&rdo;

陈西平没有说话，很久忍不住问：&ldo;你孤独吗？&rdo;

宋建华说：&ldo;星星布满天空，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但是要想当太阳或者月亮就只能忍受孤独！&rdo;

陈西平觉得他的话高深莫测，不好理解，扭头看了他一眼。

宋建华又说：&ldo;一棵草很孤独，但是来到了草原就是宽阔无边、就是浩瀚无垠、就是希望和力量！&rdo;

陈西平这回听懂了，但没有应声。他把烤好的饼子放在鼻子底下，一股刺鼻的牛粪味直往上蹿，胃里的东西开始汹涌澎湃。他把饼子扔在铁皮上说：&ldo;全是牛粪味，怎么吃？&rdo;

宋建华说：&ldo;你现在还成了城里人了，看不起我这个牧民了。&rdo;

陈西平又翻动了一下饼子，起身拿给宋建华看，说：&ldo;看能吃不？&rdo;

宋建华咬了一口，说：&ldo;牛粪就是草变的，有啥脏的，满屋子都是草的香气，你尝尝！&rdo;

陈西平屏住呼吸咬了一口，还是想吐。说：&ldo;回去吧，这地方真的不能呆。这次生病多亏遇到了我，下次就是死到这都不会有人知道！&rdo;

宋建华&ldo;呸&rdo;了他好几口：&ldo;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生活、工作、成家，人家都好好的，我就会死在这里？&rdo;

陈西平也吐了自己几口口水，说：&ldo;我就是乌鸦嘴，算我没有说。可是，还是回去吧，爹妈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心都碎了。你不好意思给领导说，我去说！&rdo;

宋建华拉拉身上的大衣说：&ldo;我千里迢迢到这里就是要干点事，你让我走？那当初就不要来！你看看木箱里那些草种，是我去年整整一个夏天从草原上收集来的，准备明年试种一些，看看长势，挑出那些最适合草原生长的，再扩大种植。我走了，谁来种？&rdo;

陈西平添了几块牛粪说：&ldo;拉倒吧，在草原上种草？要种多少才够牛羊吃的！&rdo;

宋建华默默看了他一眼，又从枕边摸出一个小本子晃晃，说：&ldo;今后我还要在草原上养鸡、种菜、栽培草莓、培育西瓜！&rdo;

陈西平回头看了一眼火光辉映下的宋建华，&ldo;哼&rdo;了一声，说：&ldo;拉倒吧，连树都不长的地方还能种草莓、西瓜？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rdo;

宋建华想说什么，但是剧烈地咳起来，嘴里的饼渣四处乱飞，好不容易止住咳，喘着气说：&ldo;我听说有人在拉萨用温棚试种了一次草莓，还真成功了，我想这里也一定能行。你看这里有的是阳光、有的是土地、有的是……&rdo;

陈西平还没有等他说完又习惯性地说了句：&ldo;拉倒吧！&rdo;

宋建华有些伤心，停了一会，说：&ldo;你不要不相信，真有那一天……我创造奇迹了，你不要吃惊……&rdo;

陈西平说：&ldo;好好，我们不争这个，你就不遗余力反复试验吧，我等着看你的奇迹！&rdo;说完就不再理他。回头看见宋建华失望地看着自己，立刻后悔自己刚才说了太多的&ldo;拉到吧&rdo;，忙起身拿走宋建华身上的衣服，说：&ldo;躺下休息一会吧，病好了再说。&rdo;

安顿好宋建华，陈西平重新回到炉火旁，把没吃完的饼子放在盘子里，又坐上一壶水。看见宋建华闭上了眼睛，就走过去轻轻给他拉上被子，把他刚才晃动的小本子拿过来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的全是羊、牛、草和土壤的数据。他看不懂，正要合上，发现自己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小本本上。他仔细看起来，原来后面几页记录着宋建华工资开销的流水账，一个月120元的工资，除了给他父母和自己父母各寄30元外，其他就都用于草场培育、牛羊种群的研究和试验上，还有多余的也都捐给了当地的牧民，为他们买药、买衣服和孩子的学习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