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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宋建华从枕边摸索着眼镜戴上，看清是陈西平，挣扎着要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ldo;前天去草场淋了雨，回来受凉了……&rdo;

陈西平一听就急了：&ldo;我去找你单位领导！你没上班，单位也没人来看看你，太不像话了！&rdo;

宋建华一把抓住他说：&ldo;找什么领导……就感冒，休息几天就好了……&rdo;说完又咳起来。

陈西平看他病得不轻，说：&ldo;我去给你买药！&rdo;

很小一个医院，还下班了，连急诊室也没人值班。陈西平用力敲打着铁门，半天没见动静，只好失望地往回走。街上冷冷清清的，有两个行人裹着厚厚的大衣在寒风中匆匆跑过。大风把一扇门打来打去&ldo;啪啪&rdo;乱响，陈西平才注意到这是家面馆，走进去问老板要一块姜。

老板捏着姜不给他，说：&ldo;姜还要留着做菜卖钱，怎么舍得给你！&rdo;

陈西平一听口音是河南老乡，顿时眉开眼笑，立刻告诉了他原委。

老板同情地说：&ldo;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可是没有红糖！&rdo;

&ldo;其他糖也行！&rdo;

&ldo;什么糖都没有！&rdo;

&ldo;街上有没有买红糖的？我去买！&rdo;

老板摇摇头说：&ldo;我们这里哪有那个稀罕玩艺！&rdo;

陈西平突然想起自己给宋建华带来的水果糖，立刻跑回去抓了一把，一颗颗剥开扔进沸腾的姜汤中。他端着姜汤往回走，担心风吹凉了，想走快点，可脚步一快，汤汁就溢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穿过汽车呼啸而过的街道，刚走下公路就踩在一个小石子上，身子一歪，差点把碗扔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半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端给了宋建华。看着他一口气喝完，陈西平欣慰极了，给他盖好被子又拿出带来的一瓶酒，倒在碗里为他搓脚心降温。宋建华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停用被角擦眼泪。

陈西平说：&ldo;盖着被子睡一会保证就好，我娘教我的！&rdo;给宋建华盖好被子，陈西平又开始为他吃什么发愁。环顾黑暗阴冷的小屋，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堆放着十几本农业书籍。一个破凳子旁有几个纸箱，装着他的几件脏衣服。门后挂着自己送给他的棉手套，又脏又破。屋中央的牛粪高耸云端，把昏暗的灯光挡住了一半。墙角有几个木箱到是摆放得十分整齐，走近一看全是叫不上名字的草籽和枯草。

陈西平说：&ldo;你过的是啥日子，猪圈不是猪圈，牛棚不是牛棚，我家狗窝也比你这个地方强，再怎么也不能在牛粪堆里睡觉吧？&rdo;

宋建华说：&ldo;牛粪是用来烧水、煮饭和取暖的，没它就得死！&rdo;

陈西平看着牛粪堆直摇头：&ldo;用牛粪煮饭？&rdo;

陈西平夹起一块牛粪闻了闻，原以为臭烘烘的牛粪，闻起来并没有什么怪味，还带着干草的气息。

&ldo;不信，你烤个馒头试试！&rdo;宋建华坐起来教陈西平用旧报纸点燃了牛粪，让他架上一块铁皮把抽屉中的馒头拿出来烤。

陈西平打开抽屉就闻到了霉味，看见半块馒头躺在一个铁盘里，旁边还有一袋开封的榨菜，已经长了毛。他拿起馒头捏了捏，硬梆梆的像是水泥做的，关上抽屉突然想起自己在路上没有吃完的两个烧饼，就翻出来放在烧红的铁皮上。

生了火，房间顿时暖和了许多，加上一碗姜汤下肚，宋建华有了精神。他靠在床头说：&ldo;有了炉灶的温暖和粮食的香味，就有了家的感觉。&rdo;

陈西平把饼子翻个面，说：&ldo;没有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比流放到西伯利亚的犯人还遭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