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驶入一条落英满地的路,大片大片的绿草坪在视野里铺陈,两人高的各种绿树错落其间,形状被修剪得像冰淇淋,车子一路开过去,路边的房屋高的恢宏也有、矮的精致的也有,种着各色鲜花的花圃一望无际,蔚蓝的游泳池在一栋房前反射着阳光,花匠、女仆、园丁……许许多多张面孔都在其中自在地笑闹生活。
白岁寒一时有些震惊,扭头看着林闻起:“这里全是你的?”
“不是。”林闻起说,“有的地方我只有七十年的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有区别吗。
车子最后在一栋英式田园风格的别墅前,这地方看起来并不过分豪华,所在的地点也略为幽静偏僻,是白岁寒喜爱的风格。
白岁寒被林闻起扶着,两人等司机展开折叠轮椅的时候,林闻起毫无征兆地问他:“所以岁寒,你什么时候给我那个答案?”
从前畏惧惶恐要逃避的答案,他现在却理直气壮地来追问了。
白岁寒坐到轮椅上,抬眼说:“……”
林闻起说没有听清,但嘴角却勾了起来,白岁寒看了他一会,明知道这人在装腔作势,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说:“我已经给了。”
什么时候?在中心医院病房里睁眼看到林闻起倚窗出神的那时候,或是任由林闻起扬言梦游吻上来的那时候。
也或许更晚,可能是他在飞机上靠着林闻起示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直接了当的表白的那时候。
总而言之,既然林闻起深情依旧,白岁寒便当魂|与|色|授。
――――――――――――
留声机播放着曲调舒缓的古典音乐,落地窗下透出下午清澈的阳光,光斑从屋角游移到手工沙发的底部,又慢慢地照到一只垂落在地的手上。
那手生得修长白皙,指甲圆润干净,指节微凸,手腕瘦而不弱,自有一种柔美之感,姿态则像一枝偎依的袅娜牡丹。
白岁寒躺在沙发上,靠着一个软厚的垫子,合眼休憩,他另一只手还勉力拿着一本宝蓝色的印花英文译本小说,人却早就被午后慵懒的阳光催了眠。看情形,应当是看书看到一半,便实在撑不下去了。
林闻起进来时,轻薄的窗帘被外头的季风吹得往上乱飘,白岁寒的长发也在不安分地攒动。他走过去,低头察看白岁寒的情况,只看了很短的一会儿,林闻起就靠过去,衔住白岁寒睡梦中、因色泽粉红而满载邀请意味的嘴唇。
林闻起只绅士了五秒钟,便撬开白岁寒的牙关,去吮吸他的舌尖,白岁寒的睡眠很浅,不多时就被弄醒,他稍有吃惊地往后缩了缩,发出模糊的声音:“嗯……”
他的脸上贴了消疤术后恢复用的药膏贴片,林闻起磨着那片格外粗糙的地方,用手指强迫白岁寒抬起下巴,继续深而慢地吻他。
小说和书签一起掉到了地板上,但没有人去捡。沙发垫和靠垫也处在危险边缘,但那些毫不顾忌的动作又令它们更是几乎坠落。
白岁寒很容易就出了汗,他的腿还不能乱弯乱折,所以林闻起很小心,只钟情于那么几个简单的姿势。
白岁寒半眯着眼睛看了林闻起很久,突然问他:“你喜不喜欢听?”林闻起反问:“为什么这样问?”白岁寒答:“你喜欢听的话,我就不忍着。”
“是你的话,呼吸声我都喜欢,所以不需要为了我改。”林闻起笑了笑,然后低声说,“但你喜欢忍,我就只能努力让你忍不住了。”
他道:“那时候的声音会更好听。”
白岁寒便没再出声,过了很久,他撑起身,叉开腿,搂住林闻起的脖子,林闻起掐着他的腰,他后来有些眩晕,趴在林闻起肩膀上低低喘气,长发掉在他的身前。
“很好。”林闻起用略有沙哑的声音夸他。
白岁寒很累,然而被他夸了,又蓄起一点力气,林闻起仰头亲他的下巴,他的视野有些朦胧,回过神,林闻起正在帮他擦眼泪,他才后知后觉。
他的耳根很烫,心口却更烫,无数的情绪想法汇成一片可以淹没头顶的汪洋。他其实总是很无措,却硬要表现出符合年纪与性格的冷漠与不以为意,否则便会迎来讥笑,受到贬低。
唯独在林闻起面前不用。
什么都不用,因为林闻起见过云端的他,也见过泥沼里的他,他知道白岁寒所有的模样。
阳光里,未名乐声中,白岁寒贴着林闻起耳朵上的那颗红痣,低声说:“pleaselove”
“……什么?”林闻起很快地反应过来,他知道白岁寒最近在跟着祛疤的医生学英文,他意识到什么,忍笑问:“谁教你的?”
白岁寒说了医生的名字,林闻起摸了摸他的脸,说:“iloveu”白岁寒很吃力地问他那是什么意思,他说:“意思是,我答应你。”
―――――――
后记:后来林闻起特意去问医生白岁寒咨询的是什么中文,经过两人一通艰难的交流外加想象,林闻起得出的原话是:“请永远和我在一起。”
第63章番外素衣莫起风尘叹
美国某地某大学里,艺体楼美术生的专业课上,各种肤色的学生之中,坐着个扎高马尾的长发男人。
从他的外表看不出具体年龄,也许二十上下,也许更大,他的脸上贴了纯白颜色的药贴,但五官却仍然精致地令人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