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宇扶着额头,跟顾持钧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我可看不懂,我只是红着一张脸,无辜地看着顾持钧身后的壁灯。那灯确实很亮,亮得过头了。心跳完全没减速的趋势,手心下意识攥紧,已经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凉的。顾持钧贴在我后颈的另一只手慢腾腾挪开,对他们点了个头。我摆出标准的服务生笑,&ldo;那,那我出去了,你们慢慢吃。&rdo;&ldo;等一等,&rdo;顾持钧低头问我:&ldo;你周末有没有空?&rdo;&ldo;没有,&rdo;我还是紧张,语速飞快,&ldo;我跟朋友约好了,去看他的一出舞台剧。&rdo;说完想起这是顾持钧的老本行,他没准会有兴趣追问下去;果然他&ldo;嗯&rdo;了一声,问我。&ldo;什么戏?&rdo;顾持钧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一瞬间疑心他是要跟着我去看舞台剧,不觉悚然一惊。&ldo;呃,我朋友自己的一个小剧团的一出戏,&rdo;我语速飞快,&ldo;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真没什么好看的。&rdo;顾持钧点了个头,在他说出任何话之前,我光速开溜。隐约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ldo;……你吓到她了……&rdo;晚上收工后,我和沈钦言一道离开,闲聊起晚上的事情,他问我:&ldo;你见到顾持钧了?&rdo;&ldo;见到了,&rdo;我说,&ldo;还挺和蔼的。&rdo;沈钦言看我一眼,没有回答。‐‐实际上是和蔼得过分了。他特地追来找我,跟我解释一件并不是很要紧的事情。顾持钧实际上做人周详,态度亲切好,又没有架子。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板着脸的时候虽然让人觉得山雨欲来,但更有一种凛然的严肃。我想起了时宇,他皱着眉头问我怎么知道这个隐秘后门的通道;我当时太紧张,准备好的台词一句没用上,支支吾吾、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知己知彼,调查这个又不难的。顾持钧走在最前,被这骚动也惊到了,停住脚,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走回来,用中低音的男声问身边的人,什么事情?他神色严峻,脸色不太好,我当时完全沉浸在见到活人偶像的激动中,根本没注意到他脸色不好。我乱七八糟、语速飞快地解释我是他粉丝崇拜他很久了之类因为怀着对他的无限憧憬才蹲守在出口之类的仰慕之词,还说我刚刚参加了活动得到了他送出的礼物很感谢云云……因为太激动了,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了若干次,就是忘记请他签名;他还算有耐心,听我说了一车轱辘话后,终于没忍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打断我的话,淡淡说了句&ldo;下次吧&rdo;,转身走人。没想到这句&ldo;下次&rdo;,就是几年后。直到我在酒店里,再次遇到他。周六我一大早就出门,去找沈钦言。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我妈妈的年度大戏,我更期待在一个小剧团看话剧。小剧场就在公园附近不远处,被废弃许久,阳光无法照耀,偏阴冷,墙角潮湿。然而这毕竟是一座剧院,古旧的座椅很少,只有八排,每排十二个人。沈钦言跟我说:&ldo;我们的剧场环境不太好,但几乎不要租金。&rdo;&ldo;能找到这种剧场已经很难得了,&rdo;我说,&ldo;能因地制宜,没有关系。&rdo;但这里一点都不寂寞,我老远就听到高低不一、略带兴奋的说话声;现在就更看清了那些声音的来源,台子上站立着十几位年轻人,他们各就各位,布置音响、挂面灯、顶灯、耳灯,搬桌子、抬沙发……这是在搭建一个室内场景。看到我和沈钦言进来,所有人齐齐停下了动作,迅速把视线转向我们,&ldo;钦言,这就是你说要带来看我们话剧的人?&rdo;&ldo;是我朋友,许真,&rdo;沈钦言边说,大跨步走向舞台,手摁住舞台边沿,矫健的一挺身,翻身上了一米高的小舞台,然后对我弯腰伸出胳膊,&ldo;上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