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间也不能老谈女人,还可以论点其他的么。”
“这女人咱们不是都熟么?”
“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有些大人的事你也不懂。”马林生狐疑地问,“你妈是不是那次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你不是你妈派来做我工作的吧?你这话问得不对嘛。”
“你瞧,又怀疑。我妈派我干吗?”马锐低头去夹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您甭乱猜,我不管你们俩的事。”
马林生有心再加盘查,又一想,别破坏了这好容易创造出来的哥们儿气氛,忍住了“。
“爸”。
“叫老马。”他挤着笑说。
“老马,你觉得你属于那种喜怒无常的人么?”
“不,我不这么看自己,我觉得我,一般来说,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
“老马,我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得不对了,你也别生气,就当我是胡说八道。”
“怎么会呢?”
“如果你不喜欢,不想听我这么对您,对你品头论足,那我就不说了。”
“正相反。”马林生干笑着,非常欢迎,我洗耳恭听。“
“你是不是对自己一向,总是评价很高?”
“你认为我是个自大狂?”
“不是我这么认为,我是问你自己怎么看?”
我对自己还是实事求是的。“马林生说完发现这回答本身就充满自以为是,于是他艰难的结结巴巴地承认,”有时我的确不能客观地看待自己,这也不可避免,对不对?“
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老马。“儿子严肃地对父亲宣布自己的看法,”所以你容易有挫折感。“
“可能。”老马强笑着,“看来你还挺了解我。”
他已经开始感觉为这一民主姿态付出代价了。早晨,马林生一觉醒来,舒展身体,轻启双目,立刻感到一缕阳光的照耀满眼金星脸上热烘烘的。回过神来他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看桌上的闹钟。时间早过了他给自己规定的起床时间。他掉脸一看,儿子也仍在他的床上酣睡,毛巾被把身体的中段裹得严严实实。
“起床了!”他像往常一样粗鲁地吼了一声,跳下床把儿子盖的毛巾被蛮横地一掀一拽,扔到一国,将儿子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奇怪的是儿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受惊似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去穿衣裳。他仍旧大模大样地躺在床上,只把眼睛睁开一条fèng。
“你嚷什么?吓我一跳。”
他翻身朝里继续睡去,一只手拽过团在脚下的毛巾被搭盖在身上。
“嗬……”马林生正待发作,忽然想起从昨天起他们的关系已不是从前的那种关系了,一夜昏睡他几乎把这事忘顿饭。
现在他完全想起来了,他和儿子像一对哥们儿一样吃了顿饭。
他喝了很多啤酒,后来在他怂恿下儿子也喝了起来。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干杯,说了很多从未互相说过的亲热话,酒酣耳热之际称史道弟,他甚至对儿子吐露了不少自己的隐私。
回到家里,各自躺在床上还一直热烈地聊到深夜……
他不禁脸红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失捡点。但这回忆是甜滋滋的,他很少像昨天那么快活,痛快。
他记起了自己的承认诺。
“该起床了,你看都几点了?”他和颜悦色地柔声说。
“从今后,我不起那么早了。”儿子屁股朝着他闭着眼睛说,“你上班单位远,所以你要起早。我学校这么近干吗跟你同时起床?起来也是呆着混时间,不如多睡会儿。我正在发育需要睡眠。”
“觉不够睡中午睡嘛,早起对身体有好处,起来没事出去锻炼锻炼。”
“谁说早起对身体有好处?你没看报纸上登着消息?早晨是一天中空气最浑浊的,清早出去跑一圈步相当于一个人每天抽一包烟连续抽二十年——你不是害我么?”
“那你打算几点起呀?”
“误不了上课就行了。”马锐翻身坐起,一把抓过桌上的闹钟看一眼说:“以后我每天都在北京时间六点半起床。我已经受损失了,白白被夏令时偷了一小时——你还让我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