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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一座崭新的大四合院了。

大贝的道理滴水不漏，韩玄子看过信后，也觉得言之有理，但一想这房子买不成，必是让王才得去，一颗盛盛的心又如何落下？不觉也气乎乎了，说：

&ldo;罢了，罢了，我还能活几年？一心为儿女们着想，儿女们却不领情。以后你们怎样，随你们的便吧，我一闭上眼，也就看不见了。&rdo;

接着又对二贝说：

&ldo;你要是你爹的儿子，你听着，这公房咱不买了，但咱转让也要转让给别人，万不能让王才得去!&rdo;

二贝便四处打问，看谁家想买公房，结果就将这买房的权力转让给了秃子。

秃子是韩家族里的人。按韩家家谱推算，他爷爷的太爷爷和二贝爷爷的太爷爷是兄弟，已经出了五服。名叫秃子，其实头上并没有癞痢。此人一身好膘，担柴可担百八十斤，上梁可扛一头；饭量也大，二两一个的白蒸馍，二三月里送粪时节，曾吃过十五个，以&ldo;大肚汉&rdo;而闻名。娶一媳妇，偏不会安排生活．他家收打的粮食多，可粮食还老不够吃。他说他想买房，二贝就转交权利．一场事情就算这样结束了。

韩玄子在腊月天里没有办成一件可心的事，情绪自然沮丧，就一心一意想要将&ldo;送路&rdo;搞得红红火火，来挣回脸面。大贝寄回的一百元．他立即去木匠铺定做了一个大立柜，要作为叶子的嫁妆。这事，二贝和白银一肚子意见，却又说不出来。眼看着年关逼近．一切日用花销都预备齐当，韩玄子又往各村各队跑了几次．安排起春节闹社火的事。但是各村各队似乎对闹社火并不怎么热心，都在问：

&ldo;那给多少钱呢？&rdo;

&ldo;现在的人真是都钻了钱眼了，自己玩了，还给什么钱？&rdo;韩玄子就生气了。

&ldo;韩先生：&rdo;那些队长们便叫苦了，&ldo;现在比不得前几年了，前几年可以记工分，现在地分了，各人经营各人的，谁出东西？谁出劳力？你不给钱，他肯干吗？&rdo;

韩玄子说：

&ldo;不肯干．就不干了？!那还要你们当队长的做什么？无论如何．每一个队要出一台社火，将来公社评比，评比上了，一台可以获好多奖，到县上，县上还会有奖。&rdo;

&ldo;有奖？奖多少？&rdo;那些队长说，&ldo;一个劳力闹一次，没有一

元五角打发不下来，好吧，那只有各家分摊，再补贴吧。&rdo;

韩玄子的侄儿、本队的队长，就开始各家各户按人头收纳钱了：一个人五角。有的高高兴兴给了；有的一肚子牢骚；要到光头狗剩和气管炎，两个人坚决不给，说他们一没工作，二没做生意，光腿打得炕沿响，哪里有钱？头脑简单、火气又旺的队长就吼道：&ldo;你们还过年不过？!&rdo;回答的竟是：&ldo;我们不过，你把我挡在年这边吗!&rdo;两厢吵起来，最后，韩玄子替气管炎代交了，那狗剩却寻到王才，借着钱交了。等队长收钱收到王才家，王才正和秃子在屋里喝酒，&ldo;哥俩好呀‐‐!&rdo;&ldo;三桃园呀‐‐!&rdo;酒令猜得疯了一般，王才说：

&ldo;队长，让大伙出钱有困难，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说得说不得？&rdo;

&ldo;什么想法？&rdo;队长说。

王才说：

&ldo;我也不给你交五角钱了，过年时我一家负责扮出一台社火芯子，热闹是自发的，盛世丰年，让大家硬摊钱就不美气了。&rdo;

队长听了这话，心里又吃惊，又高兴，又拿不定主意，来对韩玄子说了，韩玄子却说：

&ldo;这不行!这不是晾全村的人吗？这不是拿他有几个钱烧燎别人吗？只收他的五角钱!钱收齐了，我出面让狗剩去筹办，把筹办费交给他。&rdo;

黄昏的时候，韩玄子去找光头狗剩，在巷头明明看见他走了过来，可不知为什么突然拧身从旁边小巷里走了。韩玄子紧喊了三声，他方才停下来，回过头说：

&ldo;啊，是韩老先生呀，你是在叫我吗？&rdo;

韩玄子说：

&ldo;寻你有好事呢!&rdo;

狗剩脸却黄了：

&ldo;寻我？我把王才的地退还他了，我不耕他的地了。&rdo;

韩玄子说：

&ldo;不耕了好，这事我管不着你，你愿意怎么着都行。我是找你给咱村筹办社火，筹办费现在就交给你，你瞧，对你怎么样？别人要干．我还看不上哩!&rdo;

狗剩却为难了半天，支支吾吾说：

&ldo;这事怕不行呢，我入了王才的股了。我们这几日黑白忙着，已经有十五个人来入了股，过两天还要收拾作坊哩。&rdo;

韩玄子万没有想到狗剩竞加入了王才的工厂，而且口气这么大：已经有十五人入了股!

&lso;&lso;你怎么入的股？&rdo;

&ldo;这是王才定的。&rdo;狗剩说，&ldo;每月的收入三分之一归他，作坊是他的．机器是他的，技术、采购、推销也是他的；剩下的三分之二按所有入股做工的人分。他家的老婆、儿子、媳妇、女婿也同我们一样各为一股，每人按劳取酬。韩老先生，这符合政策吧？&rdo;

&ldo;十五人都是咱村的人？&rdo;韩玄子又问。

&ldo;咱村五人。&rdo;狗剩掰了指头说，&ldo;其余都是外村的。王才，我是服了．一肚子的本事呢!他当了厂长，说要科学管理，定了制度，有操作的制度，有卫生的制度，谁要不按他的要求，做的不合质量．他就解雇了!现在是一班，等作坊扩大收拾好，就实行两班倒。上下班都有时间，升子大的大钟表都挂在墙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