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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陆青再见到雪儿时，她已经重新安好了门。这时候已是深夜了。雪儿拉上了半掩着的门，轻声道：&ldo;陆青哥哥，早些休息吧。&rdo;她的手缓缓离开冰冷的门把，脚步却仍停留在原地不曾移动。

良久，雪儿终于转身离去，却在那一刹那，身后的门&ldo;吱呀&rdo;一声开了。雪儿回身望向一脸疲惫且憔悴不已的陆青，只感到热血上涌，再也抑制不住，飞身扑入陆青的怀中，那渴望已久的怀抱在此刻变得格外温暖。

是夜，二人均未能入眠。他们相依坐在凌乱地药房里，彻夜畅聊。

雪儿终于问出口道：&ldo;陆青哥哥，姜伯是你的什么人啊？&rdo;

&ldo;亲人。&rdo;陆青低声道，这个回答，他不假思索，&ldo;如果我的生命从十年前算起，那么我在这世上只有两个亲人，一位是云空大师，一位便是姜伯。&rdo;他的语气平静而伤感，&ldo;云空大师救我，传我医术，姜伯则一直陪伴我，给我勇气，让我能重新行走。&rdo;

&ldo;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rdo;

&ldo;距离，有时能使感情更真挚，更长久。&rdo;陆青道，&ldo;我喜欢清静，喜欢独处，想是天性如此罢了。&rdo;

雪儿道：&ldo;陆青哥哥，你是否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rdo;

陆青听罢陷入沉默，半晌，方道：&ldo;曾经是。&rdo;他望着窗外暗淡的星光，道，&ldo;我不知道我过去属于哪里，也不知道未来将属于何方。到了一方陌生的土地，看着一片陌生的蓝天，即使它们再美好，再亲切，却也不属于我，正如我，也不属于它们。&rdo;

&ldo;一些人，一些事，总是要等到失去方能懂得珍惜。&rdo;陆青的眼角闪着晶亮的泪光，&ldo;当我终于意识到他们是我的亲人之时，他们却已经永远的离我而去了。&rdo;

雪儿仰头望着陆青的侧脸，柔声道：&ldo;陆青哥哥，让我做你的亲人好吗？&rdo;

陆青垂下头去，望着她明亮如水的眼睛，良久无言。

自那一夜后，他们再度回到了平淡的生活中去。陆青照例每月初十在西山寺施诊赠药，雪儿则替代了姜伯为他整理药材和照顾病人。日子虽平淡却温馨，他们仿佛真的成为了亲人。雪儿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之感，她感到最近陆青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她。陆青性格温和，本不会使人有如此感受，但尽管一切平静如常，雪儿心里总会因那一点距离而泛起淡淡的失落。

这月初十，陆青在西山寺坐诊完毕后，天已经黑了。雪儿在姜伯房中等他回来，见他尽显疲态，不由问道：&ldo;今日人很多吗？&rdo;

陆青点头道：&ldo;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染病。&rdo;

雪儿上前扶他坐下，指着桌上的米面，道：&ldo;这是林夫人送来的，说要谢谢你救了她婆婆。&rdo;

&ldo;嗯。&rdo;陆青应道。

&ldo;林员外还送了些银子，我没劝住，他们硬要留下。&rdo;雪儿道，说着便将一袋银块拿来，摊放在桌上。

陆青知道林员外是仹城的大户，林老夫人久病不愈，来他这儿诊治了半年有余，方得以好转。他看着桌上的银块，转头对雪儿说道：&ldo;你看着需要拿点儿，剩下的留给寺里便是。&rdo;

雪儿将那银块重新包裹起来，道：&ldo;我们只需拿些米面满足温饱便是，其余的，要它也没什么用处。&rdo;她蹲下身子，望着陆青，道：&ldo;陆青哥哥，你若是累了，便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rdo;

陆青缓缓地扫视着屋内的陈设，与从前一模一样，无一改变，正因这物是人非的景象，令他黯然神伤。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静谧的夜色，忽而轻声说道：&ldo;雪儿，我想去看看姜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