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他坐进去的时候,电话还没结束。
如栩迅速挡住,不在乎打断他的通话,努力笑道:&ldo;送我一程吧!&rdo;
谭少杰眉毛拢了拢,腾出三秒钟回答她:&ldo;恐怕不顺路,明天见。&rdo;
车子很快开走了,如栩站在料峭的寒夜里,双手环抱着手臂,从里到外打了个寒颤。就像他以前说的,他不随便为谁花心思,不随便带女人来家里,不随便哄人开心。
除非有心。
从前不懂,现在她真的懂了。
他缠她、黏她、以各种无聊借口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其实都是在用心。他得放下身段,骄傲和男性的自尊,才会一次次不被她的冷酷吓跑。她无数次毫不隐讳说讨厌他,无数次不加修饰地批判他,如果不是有心,他怎能忍受?
以前他对她有心,她什么都不必做,他也什么都会给她。
现在无心了,她就算对他关心再多、再努力去挽回,也只是徒劳吗?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谭少杰挂断电话,闭目靠在座椅上。了,不愿去想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不可思议,他不想为之所动,只怕稍微一动,等来的是更绝望的深渊。
他就是这样一个坚决彻底的人。付出时毫无保留,收回时也滴水不漏。他给过她太多机会,明的、暗的,霸道的、温柔的……她不是当玩笑,就是不在乎,他忍痛放手也是被逼的。
谭铭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儿子这么快就回来,露出笑容。
&ldo;袋子先房间里搁着,等会我来帮你弄。&rdo;
&ldo;我自己可以。&rdo;谭少杰推开一间房门,虽然一年到头极少来这里,但他的房间始终原封不动地保留,并由父亲每天亲自整理。这事从钟点工那里听来时,他着实感动了。
&ldo;脸色那么难看,不会是扯痛伤口了吧?&rdo;谭铭旭向来观察入微,岂能不知儿子的心结?&ldo;如果是想念人家小姑娘了,不如主动跑过去见一见吧!&rdo;
&ldo;没有,你别乱说。&rdo;谭少杰神色更沉。
&ldo;我是什么人物,一言九鼎,怎会乱说话?你明明喜欢人家,干嘛死撑?&rdo;
&ldo;爸!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已经死心了。&rdo;
&ldo;真的?我不信。&rdo;老人家一脸怀疑。
&ldo;不信算了。&rdo;他懒得解释,心早就痛死了。
&ldo;不会是你妈说了那些话,你就受影响了吧?&rdo;周心念得知儿子受伤,慌慌张张跑来探望,坚决认为少杰的车祸跟如栩有关。对于此事,谭铭旭觉得前妻一如从前,不可理喻。
&ldo;跟妈无关,我是自己觉得累了,给不起了。&rdo;爱情面前,没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他想歇一歇。
谭铭旭上前拍拍儿子的肩,&ldo;相信老爸,我比较相信自己的眼光,小栩对你并非无心。不过,感情的事,你要是拿定了主意,以后就别轻易后悔。无论如何,很高兴你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rdo;
&ldo;爸……&rdo;谭少杰喉头紧缩了一下,&ldo;这次,我会住很久的。&rdo;
&ldo;好啊!哈哈,想住多久就多久。&rdo;
&ldo;但是你要负责下厨。&rdo;
&ldo;那有什么问题?两个光棍老男人一样可以吃得美味,住得舒服!&rdo;
&ldo;我不会交房租的。&rdo;
&ldo;臭小子,没人让你交!&rdo;谭铭旭笑着又往他肩上一拍,&ldo;我去厨房弄点吃的,你先休息会。&rdo;
谭少杰注视父亲的背影,眼角发热,感受到一股许久不曾有的家的温暖。
父母离异,他自高中转学后,没再跟父亲住过,单独在外面租房子,有时候网络游戏玩得天昏地暗,有时候与同学狂欢放纵。父亲担心他结交不正当的朋友,将来游手好闲,提出送他去国外,换个环境磨练磨练。
他虽然逆反,却死活不愿意离开国土,便跟父亲打赌。高考冲刺两个月,竟真的考进了北京某高校政法系。或许,他智商比普通人高那么一点点,学什么都比较轻松有效。人前总是吊儿郎当,要做什么却不比别人差。后来他突然决定要去游览世界,父亲没反对也没支持。
他从来不是笼子里的鸟,是安逸停歇还是展翅高飞。父亲由他自己选择,只不过,在外磕磕碰碰受苦受累,不准他回来博取同情。此后,与父亲见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直到父亲与旭日事务所里的律师们拍下合照,被记者刊登到某杂志上,他找到除父亲之外另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孔,才决定回来接手……
谭少杰打开小纸袋,她送的新年礼物,原来是道平安符。提着红色的丝线,平安符轻轻晃荡。
&ldo;小子,你想吃什么?要不要来点……&rdo;谭铭旭突然又出现在门口,&ldo;咦?你手里什么东西?&rdo;
&ldo;咳!没什么。&rdo;谭少杰清清嗓子,赶紧收起。
&ldo;神秘兮兮,我都看到了,是梧叶山寺庙里的平安符。这小东西由主持老和尚亲自开光,可不容易求到,据说灵得很,你最好天天戴在身上。依我看,是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爱心吧?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rdo;
&ldo;咳!老爸,我饿了。&rdo;
看,大男人也会撒娇,而且撒娇同样有效。于是老男人不再多问,立马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