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退进了店。
店里一众光头,异样的看着他。
那掌柜见他长衫破旧,脑后还挂着猪尾巴,面色不悦。
“我说范退,这城头大明旗可是挂了好几天了,大家伙儿也都剃了发。怎滴,还忘不了大清啊?”
那范退也不怕,也不答,只在柜面上排出几枚铜钱。
要一壶酒,要一碟茴香豆。
得,看在铜子儿的面上,掌柜给他舀了壶酒,摆个小碗,抓一把茴香豆。
旁人坐在桌上,或是一碗煮盐笋,或是端了碗苦丁茶,都笑看他。
有人说道:“我说范退,几百年前范进中举了,怎么你还是个穷书生啊?”
有人揭他的短,说是本来一个小富户,老爹抽大烟把家里抽干了云云。
还有人高声嚷嚷着,说前两天范退翻进被查封的娄家大院,偷了串铜钱哩。
范退瞪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随后,什么娄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大家摸钱来,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大家伙笑他。
“哎呦,那天我亲眼见你翻进去的,这要是娄家还在,腿都给你打折了……”
范退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爆出,争辩道:“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这叫借。”
随后什么之乎者也,尽是些寻常人难懂的话,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范退手罩住小碗,拍掉两个孩童伸进来的小手,看着碗中还剩几粒的茴香豆,面上尽是心疼。
这时,从门外窜进来个汉子,他对店内喊着:“今儿到了河溪村了,河溪村快快回家,大明分田了!”
分田?
几个河溪村的顾客,立马站起来赶回去,碗里没喝完的茶也不喝了。
范退将几粒豆子揣进怀里,一口喝了酒,急匆匆就要往家里赶。
掌柜一把拉住他。
“慢着,不剃发可分不了田。”
“剃发,吾剃发去也!”
……
定远号上。
朱再明在甲板上接见了赵铁柱,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聂人杰,当初与赵铁柱同桌的汉子,正看着定远号主炮发呆。
他本是白莲教的一个小头目,在南面起义被清军剿灭后,又投了大头目王聪儿。
随着各路清军的进剿,王聪儿兵败身死,其余各部开始撤退入川。
而聂人杰则是奉命北上,准备在浙地收拢流民起义,逼迫一部分清军回师。
哪知道这时候大明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