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妈啊!他死啦,再见不着他啦!我还活着做么个呀,妈啊……&ot;痛痛地哭了一顿,加上母亲和姐姐的苦苦劝导,桃子止住了哭泣这巨大的惨重不幸,把刚刚病伤康复的青年女子,打击得太残酷了!她的面容一下变得憔悴了桃子问完母亲所知道的震海牺牲的经过,就望着西山,默默地呆着,呆着她像想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
这时,程先生和李绍先走到地里来三嫂和好儿起身迎接他们桃子却走向地东头的沟流处,蹲在一小湾泉水边上,捧起清水洗脸
绍先那疼惜的眼光目送着桃子的背影,低声道:
&ot;告诉她啦?&ot;
三嫂点一下头,扯起衣角揩眼睛
程先生深深地叹息道: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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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三婶,你有个好女儿!她遇到的不幸这么多,需要多大力气承担啊……&ot;桃子刚用衣袖把脸揩干净众人都来到她跟前绍先激动地看着她,说:
&ot;妹子!没早告诉你,你别见怪……特委的同志,还有见过你的,没见过你的,凡是知道你的同志,都问候你,打听你!你别觉着孤单,有俺们大家在一起……震海他尽可在地下放心,你和孩子……&ot;
好儿又抽泣了
三嫂呜咽起来
程先生唏嘘出声
李绍先说不下去了
此时此地,桃子却没有泪!
&ot;妈,你别老难受,你哭的比我多几个月……&ot;桃子的声音发沙,&ot;自他干上革命那天起,就料到兴许这一天啊!他常和我说,不流血掉头,穷人永辈抬不起头,直不起腰!&ot;
&ot;说的好!&ot;程先生在破旧的灰大褂前胸擦着泪湿的眼镜,昂然地说,&ot;没有牺牲,革命是句空话!我们要把泪水变成仇恨,向敌人讨还血债!&ot;伍拾子从村中跑来,把一封信交给李绍先,说:
&ot;毕大叔送来的,他在俺家等回信&ot;
信是珠子来的上面说,特委原定在三瓣石村召开党的各地负责人会议,昨天葛家区公所派警察在那里搜查,尚不明原因,为防意外,会址要改到桃花沟,时间仍为阴历三月九日,要绍先负责安排
绍先和程先生商量,各地的反动派近来更加紧了搜捕活动,要提高警惕,会到北石屋里开
桃子一旁插言道:
&ot;石洞里夜晚挺凉,到俺家里开好&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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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也说:
&ot;人家大老远来,连口热水喝不上,咱心里过得去!&ot;&ot;三婶,&ot;程先生说,&ot;吃点苦,算不了什么,干革命嘛!防备敌人要紧……&ot;&ot;坏蛋们再凶,也没啥了不得的!&ot;桃子理一把鬓边,话语还像往常那样淳厚清亮,却由于悲痛绞心,加重了硬朗的成分,&ot;他们烧了俺赤松坡的家,作践死那家俺爹,可桃花沟的家还在,还有这家俺妈!震海没了,我还在呀!先子哥,你放心让同志们来吧!我和俺妈顶不上去了的那爷俩,他爷俩在地下,也帮俺们使劲啊!&ot;
绍先把脸别过去,泪不断头地流好一会儿,在他来说是少有的,口吃地说:
&ot;婶,妹子!我不是不放心你们,是……好,会,就在家早开!&ot;三间小厢房,烟雾充塞,炕上地下,坐着、蹲着、站着二十多个人一盏油灯,照不亮所有人的面孔李绍先坐在炕前凳子的一头,翻着那更加破旧的小红皮本子,半截铅笔在舌尖上抿着,又在小本上划了一阵,才向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