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说了多次了!不准在我头顶上乱扔垃圾!今年奖金全部扣光!扣光!扣光光!”
蔷薇将瓜子揣进兜里,嬉皮笑脸,“你都泡了半个时辰,水都快凉了,总得轮到我了吧,你不是嫌我臭么?用完的洗澡水借我冲冲不过分吧。”
真是扫兴!幽闲站起身来,裹上细白的浴袍,跨出浴桶,“随便你怎么洗,不过洗完后把浴桶扔给厨房当柴烧罢——新浴桶钱从你工钱里扣。”
啪!
呜呼!蔷薇直接从房梁跳进浴桶里,兴奋的大呼。
“真恶心!洗澡你干嘛不脱衣服啊?真脏!”幽闲躲开飞溅的水珠儿。
“嘿嘿,省水省力省钱嘛,我穿着衣服洗澡,洗完澡衣服也干净了呀,就不用单独洗衣服了。”
蔷薇捧着水往身上死命的搓着,清水立刻变灰了。
怪物,绝对是个怪物,幽闲捂着鼻子逃也似的离开浴房。
“拜托关上门哦。”蔷薇嘿嘿傻笑,目光却无比的清明,哼着刚学会的诗词,“双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静好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从沙漠里救出来,我不救他,就不会雇他做我的暗卫,他不做我的暗卫,管他是男是女是畜生就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幽闲双手抱着头,靠床栏上,双目无神继续叨唠,被子滑下去也不知道,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长得比妖精还美,却从来没想过他是男的啊。真是丢人,记得有一次,我蹲在恭桶上,可棉纸已经用完了,我就坐在那里等啊等,期望路过的小尼姑能帮帮忙,他吊着绳子倒挂着从房梁上溜了来,给我一搭纸,说快点快点,这地方味道难闻他不愿继续陪我耗下去;还有,在大漠的时候,白天热晚上冷,我经常枕着他的肚皮睡觉,高度适宜,软硬适中,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不可多得的尤物;那晚,我们只隔着一棵枫树换衣服,可我真是傻,居然还是没有发现真像。”
幽闲侧脸四十五度斜瞥着端坐在书桌之后的和尚,“然镜,我真傻,真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然镜看都没看幽闲一眼,他画完红叶山赏雪图最后一笔,摊平在桌面上,四角用镇纸压好,仔细审视每一处画面,修补纰漏。
这也不能怪然镜冷漠,实在是幽闲自作孽不可活——前天傍晚,然镜一干人等急冲冲赶到红叶庵,幽闲刚将浴袍换成寝衣,他们就推门进来,借问蔷薇在何处?
幽闲遥指——隔壁浴房。
众人连连将小小的浴房围得水泄不通,武信旋和顾念久首先冲进去抓人,浴桶里水面还在荡漾呢,可是就是不见蔷薇踪影;后来,他们将浴房拆成一片片的木板,掘地三尺,依旧不见蔷薇。
幽闲惊闻蔷薇真身,顿时天雷轰顶,腿脚一软,昏厥过去,被然镜掐人中(大家不要误会,此人中非幽闲胡扯的肚脐眼)掐醒,她懵痴的躺在他的怀里,中邪了般开始絮叨。
这两天来,幽闲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及“我真傻,真的”这两段话重复了不下六十次。
到最后,所有人耳朵听得起了茧子,那茧子厚度和硬度堪比盔甲,纷纷避之而不及,幽闲卧房三步之外,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起初,然镜还守在床头好言相慰,“这不是你的错,实在是他长相妖孽,雌雄莫辩”、“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那些不堪往事,只有你知他知,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晓”、“你放心,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他休想再靠近你半步”等等宽心话说了一箩筐,幽闲还是不停的絮叨,貌似有将“我错了”外加“我真傻”这两段话永久循环播放下去。
然镜做人厚道,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练字画画,倒也自在。
“然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幽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呗。”
终于结束了死循环,然镜很满意,起身倒了杯花茶,还要掺了一勺蜂蜜进去,搅拌均匀了,递给幽闲。
幽闲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眼巴巴的看着然镜。
“张嘴。”然镜无奈,将杯沿靠在她的唇边。
幽闲先是用舌头舔了舔了茶水,花茶的清香带着蜂蜜的甘醇,果然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满足的渭叹之后,一饮而尽。
“还是你最好。”幽闲嘿嘿笑着,拦腰抱住然镜,脸颊在他脖子上蹭啊蹭。
然镜喉头一紧,在她左颊轻轻一吻。
咚咚咚!
门在响,幽闲双眼顿时化作利刃,穿透木门,直捅来者心脏!——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
“我必须走了,你好好休息。”然镜缓缓站起。
“慢着。”幽闲半蹲在床榻上,伸着脖子,“我那个传教士朋友说,如果有人亲了你的左脸,你一定要把右脸给他亲。”
然镜莞尔,“是这样么?可我听说的是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把右脸给他打。”
“呵呵,其实都差不多啦。”幽闲有些尴尬,垂下头来。
啾!
然镜飞快的啄了一口,整了整衣服,收起笑颜,走出卧房。
幽闲呆坐在床头,不停的用大拇指磨蹭着方才然镜啄过右颊,咳咳,这家伙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搞突袭,弄得人家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真是——销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