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夫只管去。”李亨道:“这边的事情,孤自有主张。”
“此时当召百官入朝。”看到安禄山离开,李静忠在李亨身边低声道:“至于太上皇等人,便留在这花萼相辉楼内”
“没有圣旨……”
“禅位圣旨已经有了。”李静忠道:“陛下,方才太上皇亲口说了,要禅位于你”
李亨深深盯着他,见李静忠堆着笑,便点了点头:“好,此事便交与你来办”
说完之后,李亨转身欲走,但走之前,他又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永王。
此时的永王,已经面色如土,近乎软瘫在地,被李亨一瞪,吓得手足并用,慌忙躲到了李隆基身后。
李隆基看着李亨就这样出了门,看着周围的武士们将四处出口都关得紧紧的,微微闭上了眼。
他心中这个时候,当真是百感交集。
他宴乐的这处宫殿,名为花萼相辉楼,位于兴庆宫之西,原本是为了与诸兄弟,特别是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而建。此处隔着一街,便是诸王府,登楼眺望可见,甚至能听到王府的管弦声乐。他在此备有长枕大被,诸兄弟宴乐未曾尽兴,便在此同眠共枕。
当初将太子之位让与他的兄长早就去世了,现在他的儿子却要来夺他的帝位。
眼水不禁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他紧紧抿着嘴,防止自己哭出声。
寿安一直在注意他,见此情形,退了几步,来到他身边:“父皇休惊,叶畅必来救我们”
“叶畅……”
李隆基心猛然一动,是的,他今日未召叶畅来
若是此前,有人跟他说太子与安禄山勾结,他定然不相信,安禄山分明是杨国忠召入的,怎么会与太子有关系。但这样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虽然这场政变显得仓促,不算很缜密,却因为挑到了一个好机会,所以还是成功了。
唯一的变数,大约就是叶畅……寿安这样说,是因为对叶畅绝对信任,还是因为叶畅曾经给她透露过什么消息?
“叶畅知道今日之事?”李隆基问道。
“叶畅不知,他原是怀疑杨国忠与安禄山欲挟持永王为帝。”寿安低声道:“故此……”
“住口,不许说话”就在这时,听得李静忠厉声喝斥。
李亨是离开了,但李静忠却带着武士在此看守,此时大殿之中尚有皇亲高官三十余人,加上宫女、太监,足有六十多。李静忠命武士将他们都驱赶到一边,然后来到李亨面前。
“上皇,今日事已至此,上皇何不亲发诏令,以全父子之情?”李静忠笑嘻嘻地道:“若是如此,上皇与天子亲情和美,则……”
“李静忠”
高力士再度站在了李隆基之前,挡住了李静忠那张阴森邪笑的脸。
“高将军今日还有何话要指点我啊?”李静忠此时已经将自己对高力士的恐惧完全抛下了,他傲然睨视高力士:“这些年,高将军骑在我们头作威作福惯了,到了今日,是不是有些不适?”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还从一个武士腰间拔出柄刀,指向了高力士。高力士步步后退,犹自张臂护住李隆基:“李静忠,陛下待你不薄,你安敢背叛陛下
“待我不薄?是,上皇待我是不薄,可是对你高力士更厚只要你高力士在,我们哪个有出头之机?看了你高力士威风凛凛,我们又怎么不想学学?”李静忠举起刀:“今日我就成全你一片忠心,在上皇面前……”
话还没有说完,猛然听得大殿侧门“砰”的一声响,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一名甲士当先冲入,挥刀便将一个守着门的胡人武士劈翻在地
“安元光奉叶公之命前来救驾”那冲出来的甲士又是一刀,再砍翻一人后怒声喝道:“陛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