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见到绿萝的孩子是在海滨渡假的时候。
自从那个妖异的梦后,彭宇便觉得我对绿萝的事过于用心,连情绪都不怎么稳定,于是便休假陪我。
那个孩子拿着一朵支姜花,紧拧着眉,象在忍受一种无以言喻的痛楚。
太阳那么烈,他的脸色却象姜花一般惨白,让他原本就深黑的眼睛愈加沉不见底,让人无法猜透。他就用那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有冷冷的怜惜从我心底疯狂地滋生。
在我伸手去拥抱他的时候,彭宇在我身后说:爱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袁爱生,为爱而生的孩子,原来,他是绿萝的孩子。
爱生!爱生!一个年轻女子带着阳光的味道跑近,看到我们,有些许腼腆地笑,眉目间仿佛年轻十年的绿萝:不好意思,谢谢你们,打扰了。
她拉起爱生素白的手,我注意到爱生并没有反抗。
女子拿着的那把阳伞,一点一点地向爱生这边倾斜。
彭宇说:那女孩叫小阳,是绿萝的妹妹,她照顾爱生三年了,看来爱生很依赖她。
是么?我象是自语,对着爱生留在我怀里那支白色的清香姜花,回想刚才爱生衣服领子下,那道与他父母身上如出一辙的深蓝血痕若隐若现。
对了,奇怪,爱生怎么会肯要你抱?据说除了他的父母,只有小阳能接近他。
亲爱的蓝,我肯定你有特别的魅力。彭宇把手放于我的腰间,说。
或者,于他,我已经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吧。我说。
6
这世上有一种女子,一生只爱一次,而这世上却有那么多可以重复无数次的爱情。所以她把所有的爱情和怨恨都种在一只虫子身上。
这只虫子在她的身体里生存,是她的全部生命与爱情。
当她爱上一个人与之欢爱的时候,雌雄同体的虫子就会分裂,进入男子的体内,从此二人同命。你生我生,你亡,我亡。当一方变心时,生存于其体内的虫子就会呲食其心令其身亡。
这种虫子的名字,叫做情蛊。
如果这个专栏说的确有其事,那么,若绿萝在袁光宇身上种下情蛊,到最后反而害了她自己?现在袁光宇已死,那绿萝岂非亦然?
彭宇拿着报纸看了半天,然后继续问我:你说绿萝是不是真的在袁光宇身上种了情蛊?袁光宇的死因直到现在还没验出来。有点玄呀,蓝。
事实上没有那么简单的,苗族女子视贞操为爱情,绿萝在跟袁光宇之前曾经被三个男人强暴,一般情况下,情蛊应该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才对。我说。
彭宇居然开始相信这些他从来不信的东西。看来,对绿萝好奇的不只我一个人。
那么,绿萝会不会在袁光宇身上放了别的蛊?袁光宇死了,但她只是失踪。
绿萝的蛊很可能并不在袁光宇身上。我相信她深爱袁光宇。我的直觉告诉我,绿萝不会杀袁光宇。我说道。
彭宇玩笑般说:幸好你不养蛊,不然要有条虫子在我身体里了。甘蓝,谢谢你对绿萝的维护。
7
举座皆惊,彭宇甚至从沙发上一跳而起。站在阳台外的草坪上一身湖绿纱裙的女子,不是绿萝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