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州东南,原本有一座大城,唤作博陵邑,后来几经变迁,如今也只是一座小城,但即使是小城,却依旧远近闻名。原因无他,因为它是博陵崔氏的本家所在地,就如同河东的闻喜裴氏一样,闻喜也不过是一个小城而已。
崔氏在博陵有着绝对的权威,可以说,崔氏就是这方圆百里内的王,一切都由崔氏说了算,大周律法在此地也变得不再适用,因为崔氏就是这里的王法。
好在崔氏乃是名门望族,倒不曾听闻有什么为祸乡里的事情发生,而且崔氏在定州一带的威望是相当高的,每逢大旱洪涝,崔氏都会拿出粮食来赈济本县乃至附近百姓,久而久之,博陵一带的百姓只知道有崔氏,不知道有皇帝。
如今的崔氏家主,便是不久前朝廷大清理中被罢官的崔晔,如今已然有六十岁了。
此时,崔氏家主崔晔登上城头,看着这一片山清水秀之所,他轻叹一声,一旁的一个中年人随即问道:“大哥何以如此叹息?“
“要变天了!”崔晔随即说道。
“变天?”中年人一愣,“大哥,你是说太子?”
“二弟啊,你不在朝中,所以便不知道这太子可非比寻常太子,他的思想跳跃,处处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但你我都清楚,他自幼贫穷,后被李绩看中。收为弟子,可也没过多久李绩便死了,往后我等便知道他原本是那个女人的子侄。可一个孩子再聪颖。即使是神童,也不应该如此吧,真的是堪称妖物!”
中年人是博陵崔氏的家主的二弟,崔升,崔氏的具体事务皆由他管理。而且管理家族有其一套方法,使得博陵崔氏有超越清河崔氏之势。加之他本身就是一名对儒学深有研究之人,对崔氏家学十分看中。一度以崔氏家学为荣。直到理学的出现,理学的出现。几乎彻底打破了世家门阀对于教育资源的垄断,这不仅让博陵崔氏感到无奈,就是各大世家也有如此之感。
在那些小家族纷纷投入理学怀抱的同时,崔氏等儒学世家依旧坚守着他们的传统。
崔升说道:“或许就是他被先帝流放润州的那五年发生的变化!”
崔晔点头道:“以前让你派人去润州打探。有什么消息没有?”
崔升叹了口气,道:“崔四儿在上元县呆了半年,半年里,他几乎走遍了上元县,但有人提及太子,便是说不尽的好话,就是百姓家中都供了长生牌,恩,还有一件哭笑不得事情。据说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也供奉着……据小弟所知,太子似乎从未去过烟花之地吧!”
崔晔忽然嘿嘿笑道:“你没在洛阳呆过,自然不知坊间流传着一个趣事。”
崔升笑道:“大哥还跟小弟打起机锋了!”
崔晔这才说道:“你也知道。大凡尚了皇族公主的驸马,是没一个敢纳妾的,就是偷偷摸摸都不敢。可你看看太子,不仅得了洛阳牡丹,而且据说往后纳的妾,也个个是美貌如花。传言所纳之妾不下百人。”
“竟有如此之多?”崔升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晔微微一笑,道:“其实。这还不算,坊间流传,太子那活儿比驴的都大……”
崔升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道:“若果真如此,那你我这一世算是白活了!”
崔晔叹道:“你说的又何尝不是?太子能够创立理学本就是开创盛世之举,是圣人降临之兆,生于这个时代,是我辈文人的悲哀,却也是一大幸事。”
“大哥的叹息难道只是因为如此吗?”崔升熟知大哥脾气,所以便再次问道,毕竟前段时间的朝廷大清理对于世家门阀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生怕大哥想不通,从此抑郁。
崔晔苦笑一声,随即从袖兜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崔升。
崔升接过,见上面无字,便打开信封,取出一张拜帖,他又打开拜帖,只见上面字迹雄浑有力,气韵天成,自然有一股王者霸气仿佛在字间流转。
拜帖的末尾,写着一行字,“晚辈清心书院院长武柲拜上!”
没有写大周太子,也没有写大周天策府上将军,也没有写某某驸马都尉,却写了清心书院院长,而且以晚辈自称,这是要做什么?
崔升再一次仔细看了看那拜访的时间,是在三日之后,他便看向了大哥,说道:“大哥是为此烦忧?”
崔晔说道:“前段时间的大清洗,不管是清河崔氏,还是我博陵崔氏在朝为官者,凡七品以上者都被罢免,可以说我世家与太子之间只有新仇。如今他奉旨北征,一来到河北,便来拜访,二弟,你说,他的目的何在?”
崔升顿了顿,说道:“太子并没有以其皇族身份拜访,而是以清心书院院长的身份,且以晚辈自称,由此可见,他应该是想交流学问。”
崔晔摇了摇头,道:“你啊,太小看太子了,不过数年之间,他能够几乎彻底掌控大周军队,又能让娄师德、狄仁杰等重臣臣服,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此次来我博陵,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总之,你要记住,来者不善!”
崔升想反驳大哥,可话到嘴边,便忍住了,他不在朝堂,不能只听传言便下结论,但能够一睹理学创始人之风采,不是一件幸事吗?
馆驿之内,一间馆舍内传出一阵嬉笑之声,官舍之外的侍卫,随即侧耳细听,却是除了一阵阵嬉笑之外,别无其他一丝一毫地异响。片刻之后,侍卫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官舍内。
一只木盆中,四只脚丫子交缠在一起,相互抓挠,而盆中的水几乎洒满了一地,所剩无几。一双明显是男人的大脚,而另一双,却是极为细嫩白皙,仿佛羊脂玉一般,让人觉得如此一双小脚儿怎么会能够被大脚玷污呢?
“殿下,别挠了,奴实在不堪忍受。”李仙蕙想笑,却又不敢出声,忽然,终于憋不住,便咯咯笑个不停,露出那整洁的牙齿,随即她用那小手儿捂住了嘴,憋得眼泪汪汪,好不让人怜惜。
而在一侧,武柲一脸邪气地盯着那双小脚儿,用脚趾头想法设法地挠着那小脚儿,听到李仙蕙之言,便知再闹下去就不成体统了,于是起身,便穿了木屐,蹲下身,捉住那双还在不停扭动的美脚,取过布帕擦拭起来。
李仙蕙惊呼一声,道:“殿下,奴怎敢让您如此呢?”想要抽回,却被武柲一只大手钳住。
武柲欣赏片刻,赞叹道:“真的是一双美脚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