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女皇身体渐好,心情也很不错,加之这一年将近年末,虽有逝者如斯的感觉,但在精心打扮后,却还是很满意自己的状态,便坐在了御案之后。
女皇微微侧身,便看到神情专注的上官婉儿身着素衣,端庄而贤淑,越发有几分成熟女人的味道,她有些疑惑,但却忍住了发问。她问道:“婉儿,近日可有大事?”
上官婉儿太过关注批阅奏疏,铺一听到女皇的声音,顿时一惊,继而起身行礼,顿了顿,便对女皇说道:“昨日有肃政台、秋官,还有大理寺的官员纷纷上疏,皆言西突厥可汗斛瑟罗谋反,奴婢知圣人身体欠安,恐惊扰龙体,才不敢报,但奴婢已经整理出来,一共有五十四份奏疏,都是弹劾斛瑟罗谋反,请陛下过目。”
说罢,上官婉儿便取过早已整理好的一摞奏疏,轻轻放在了女皇身前的御案之上,随后便退到了一边,等候女皇发话。
女皇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并没有立刻翻开奏疏看,而是缓缓起身,上官婉儿赶紧递过龙头拐杖,女皇接在手中,便在殿中来回踱步,开始沉思起来。在建立武周朝前后,女皇对谋反是非常敏感的。一旦听到谋反,便是用雷霆手段镇压,不惜一切手段都要扼杀在萌芽中。如此便震慑住了不少宵小之辈,武周才会如此平稳过渡,朝廷内部动荡,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州县的稳定。
如今武周已经建国数载,告密之风在酷吏周兴等人被杀后,也终于有所减缓。而且数年的告密之风,也让女皇有些厌倦了。就如同天天吃肉,也会腻的。直到一点儿都不想吃的时候,女皇正处在吃腻的时候。
随着年纪的增长,女皇没有了励精图治的雄心,她只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一生为国,应该好好享受一番了。
女皇在殿中踱步,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既然有人告其谋反,那就让大理寺先审理吧。”
这个时候职司太监缓缓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司农丞来俊臣求见。”随即。女皇说道:“让他进来吧。”
“宣来俊臣觐见!”
不多时,来俊臣弓着身子,踏进了大殿,而后在女皇御案前十余步之远,便双膝跪在了地上,来了个大礼参拜。他觐见女皇一向如此。他用他的方式表达对女皇的恭敬。
女皇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微笑,也只有这条狗才如此大礼参拜。“好了,平身吧!”
跪伏在地上的来俊臣得到命令后,心中一喜,但依旧说道:“圣人在上,微臣只有跪伏的份,请饶恕微臣不能听命的罪过。”
要是以前的女皇,说不得会大加赞赏一番,但此刻她只是微微一笑,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你在下面跪伏,保不准你跪着诅咒我呢,“来爱卿此来可是为了斛瑟罗之事?”
来俊臣心中顿时大喜,看来女皇已经看过那些奏疏了,便说道:“微臣要检举西突厥可汗意图不轨,请陛下明察!”…
女皇注视着阶下跪伏的来俊臣,说道:“朕已经让大理寺审理了,爱卿就不要参和了,这个时候,龙门温汤的新鲜蔬菜有了,爱卿可取一些回去,让府中尝尝。”
来俊臣没有想到,女皇竟然没有让他推按制狱,这有些不合常理,他虽然在百官面前肆无忌惮,但在女皇面前,他就如同一只绵羊一般,他叩首谢恩,便把奏疏放在一旁,退了出去。
等来俊臣走后,女皇让上官婉儿给她念念,上官婉儿依言念起了奏疏,即使上官婉儿声如黄莺,但依旧让女皇感到不舒服,斛瑟罗本部落散落在凉州一带,但西突厥有数姓在碎叶川一带,乌质勒部又在庭州,若斛瑟罗真要谋反,那么安西四镇或许又将失去。
女皇心中有些挣扎,本来不想让来俊臣参与此事,但此时她只能让其推按了,因为来俊臣推按制狱,可是无往不利的,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婉儿,就让来俊臣和大理寺审理斛瑟罗的案子吧。”
上官婉儿欠身答应,随即起草敕书。
下午的时候,武柲从宫中便知道了来俊臣和斛瑟罗的事情。
此刻,他用手缓缓敲击着书桌,发出富有节奏的响动,如果仔细去听,正是那前世的一首秧歌队舞狮的鼓声。
刘令娴安静地坐于一旁,听着那敲击声,她感到一种欢快的节奏,她本就是精通音律,却不禁被这敲击声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