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储物间的门,十分顺手地打开了墙上的灯。
堆放着各种体育用具的储物间没有温叙想象中的那么杂乱,虽然角落处不可避免地落了不少的灰尘,可是整体居然还算干净,不大的房间里被各种球类和仰卧起坐的垫子包围,显得更加拥挤。
迟早把书包扔到了一旁,避开了温叙疑惑的眼神,自顾自拉来了个仰卧起坐的绿色棉垫子,扔在了一旁的板车上,然后轻轻躺在了上面,叹了一口气。
他就睡在这里吗?温叙的心忽然就被揪了起来,薄薄的垫子垫在板车上,就这样蜷缩在上面,挨过这一夜。他在这里睡多久了?他为什么不回家?他……
“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迟早忽然转过了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温叙。
温叙抿抿嘴,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只好压下对这件事的忧虑,只是说道:“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那我替我弟弟向你道歉。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在高二二班,我叫温叙。”
“不需要。”迟早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近了一些。他翻身的时候好像忍不住抖动了一下,温叙知道,他的肩膀一定还在疼着。
盘算着明天要给他带些什么药来,温叙慢慢关上了储物室的门。听着门最终闭合的声音,迟早睁开了眼睛,眼球干干的,有点发涩,让他忍不住揉了揉,又揉了揉。
第5章借拥抱
温叙提着书包回了寝室,从寂静黑暗的那一片天地,投入一片喧嚣的欢闹声中,脑子里却全都是迟早那个孤独的背影。倚靠在垫子上,肩胛骨还在微微颤抖。
洗漱完的温恕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复习着明天要考的科目。忽得有谁敲了敲门,靠门的室友喊了声:“温恕!你哥找你。”
温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以为温叙是给他报仇回来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踢着拖鞋走出去,却对上了温叙皱着眉头的一张苦脸。
“小恕,你真的拿迟早的父母开玩笑了吗?”温叙拉着他走到靠窗的墙角,轻声问到。
温恕心里一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他本来就没爹没妈,我只是说了个实话而已。”
温叙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开始去想,是不是自己长此以来对温恕的溺爱太过了,“你可以对一个同学不满,但你一定要有同理心。如果有人这样说我们的爸爸妈妈,说你的哥哥,你会开心吗?”
“我……我才不允许他们说你坏话。”温恕捏了捏拳头,有点别扭地说着。
“那好,”温叙拉起了温恕的手,一点点地将温恕紧握的拳头掰开来,稍稍弯了点腰,昏黄的灯光显得他十分柔和,“明天你去向他道歉。”
“凭什么!”温恕瞬间炸了,一下子蹦起来老高,颠的屁股又疼得不得了。他想了想,又上前挽起了温叙的胳膊,轻轻晃动着,撒娇道:“哥,他还打我了呢,他都不给我道歉,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
温叙叹了一口气,把从学校医务室买来的药膏塞给温恕,“因为我替你报过仇了,这次轮到你向他道歉了。你把这个药膏一并给他,让他好好养伤。”
“你……你真把他打啦?”温恕瞬间兴奋了起来,看向温叙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顺手把药膏往自己裤兜里一揣,一副嘚嘚瑟瑟的欠揍模样。
温叙瞬间不放心把这事交给自家弟弟去做了,又把药膏拿了回来,想着明天自己亲自去找迟早。温恕一愣,眼神变得幽怨起来,嘟囔着:“我屁股还被踢肿了呢,你怎么不给我买药膏。”
他自动忽略了自己抽屉里那满满当当的药膏和膏药,哪一个不是温叙亲自给他备好了放进去的。
温叙眼看温恕要走回宿舍了,又忍不住喊了声:“小恕。”
温恕转过身来,看着温叙站在窗前的空地上,被老旧楼道里昏黄的灯照着,高挺的鼻梁投下浅浅的阴影,嘴唇上泛着淡淡的光泽。他挠了挠头,小声感叹了句:“哥,你这乍一看还挺帅的。”
“我问你正事呢。”温叙被他这么一说,脸颊泛起了微微的粉红,赶紧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他好像犹豫了很久,才问到:“那个迟早,他真的没有父母吗?他的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他不住校,也不回家。”
温恕挠了挠头,又一瘸一拐走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爸妈都死了,早就死了,他跟着他奶奶生活……他反正挺凶的,动不动就要发脾气,和班上的人关系都不太好。至于住校,可能是没钱吧——他不是回家住的吗,班上人都说他要坐好久的公交车回家呢。”
其实温恕知道的也并不多,他对于迟早的各种认知都出现在别人的话语中,用别人描绘出的形象大概拼凑出了一个“迟早”来,带着极度的不确定和自以为的构想。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别复习了,早点睡吧,考试没有你的身体重要。”温叙笑了笑,目送着温恕走进去。
走廊上的学生很少了,洗漱的人早就完成了工作,走近了寝室,只剩下走廊上老旧的灯嗡嗡响着,投射出温叙的影子来。他慢慢走上楼,捏紧了手中并不便宜的药膏。
校医说了,这是最好的药膏,只要涂在被磕伤的地方,半个星期都能好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