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诚惶诚恐的拿了一个西红柿递给胡阿姨:&ldo;……吃,好吃……&rdo;
胡阿姨接过来慈爱的摸摸我的头:&ldo;小刀真懂事。&rdo;
我不太会说这里的话,这里的话我连听都很是费劲,我发现她们说的话和我说的话不太一样,他们的语言生涩难懂,后来我在这里久了才知道这种方言叫做成都话。
但胡阿姨夸我的时候我能听懂,因为她有着喜悦的表情和和善的肢体动作,开心的时候还会摸我的头,仿佛是很喜欢我,所以每次受到这样的嘉奖我都会异常开心。
来到这里前,饥一顿又饱一顿,我本能地想更靠近胡阿姨一家。因为我仿佛已经忘记了家的感觉了。
小孩子是最识时务的,尽管这里的话我听的一知半解,但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看的一清二楚,比如胡阿姨的老公赵叔叔就不喜欢我,赵叔叔是警察,身上带着刚正不阿的严厉,他从来不跟我说话。
不喜欢我去他们的房间,做错事情会用很严厉的眼神看着我,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有些害怕,而且胡阿姨越帮我说话他越生气。
胡阿姨的两个儿子,大哥哥赵程在北京上初中,偶尔才回家一次,小哥哥赵译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每天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我也很怕他。
第一次见到赵译的时候,他就拿一条毛毛虫吓我。知道我怕这些虫子以后每天变着法儿的找各种虫子吓我,我一般都躲得远远的,好在他每天都在弄堂里疯跑,不怎么在家里玩。
等我再长大些了,那天和胡阿姨一起看电视,播放着那条新闻,看到了陈叔叔的照片。
特大跨国贩毒案,陈叔叔就是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我心里当时特别害怕,特别是赵叔叔指着电视中的嫌疑犯破口大骂:&ldo;这帮畜生,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净干些缺德的事情!死了活该!&rdo;
我害怕这家人知道我和陈叔叔认识,怕他们觉得陈叔叔不是好人,进而也觉得我不是好人。
我患有弱听的毛病,就是别人除非在我耳朵旁边说话,否则我是听不到的,这件事情愁坏了我的父亲,为了治疗这个毛病我才跟随陈叔叔来到这里。
在我离开家的时候父亲让我好好跟着陈叔叔,说这个地方有个医生很厉害会治好我弱听的毛病,我就跟陈叔叔上了飞机。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陈叔叔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刚来那两天还好,天天跑到医院去检查耳朵,后来在医生那里做了个手术,又拿了好多苦了吧唧的中药回家。
陈叔叔每天叫人给我熬中药喝,我喝不下去就苦苦劝我,拿着我从来没吃过的红山楂逗我,我才勉强下口,他们说那东西叫做糖葫芦。
我在过去从来没吃过糖葫芦,一吃就喜欢上了。
但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到底怎么发生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候整个房子都被警察围着,用扩音器在外头喊着:&ldo;放下武器,抱头出来,反抗是没用用处的,这是中国境内,屋内的人最好不要存在侥幸心理……&rdo;
陈叔叔他们在屋内没有听他们的话出去,而是每个人拿出了□□,陈叔叔先是摸了摸我的头,亲吻了我的发角,然后亲手把我放在地窖里。
那时候,陈叔叔对我说:&ldo;躲在地窖里,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等人走了再出来,出来以后别再说英语,最好让人把你当做哑巴。&rdo;
后来传来刺耳的枪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我害怕,甚至想回到当初弱听的状态,那样就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知道陈叔叔就被抓走了,再也没回来。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不知道陈叔叔去了哪里,于是就在那里等他,他曾经说几天后就带我回家,他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带我回家。
我就在那个破地窖里等,饿急了就跑到旁边的村里偷东西吃,这个村庄没有几户人家,房门经常不锁,所以偷个馒头或者花卷都没那么困难。
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干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不会让我干这种事的,但人饿急了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人,那时候什么教养和良知都会抛到脑后,那时候我一门心思就想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