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继续收看本台,接下来的特别节目里,我们将会为您追溯建阳公主的生平,以及她同楚王的——”一个靠枕飞过,全息屏幕消失。“你们是新闻台,放什么八点档!”楚思气得骂道。“电视台也要收视率呀。”楚誉捡起抱枕,交给宫人,“早就和你说不要看这些新闻了,有空不如去多陪陪祖爷爷。”“你现在说话口气和大哥好像。”楚思没好气,“爸爸呢?这个点,应该退朝回内宫了吧?”“老样子。”楚誉愁苦道,“一回来就把宫人赶走了,估计又去妈妈的车间呆着了。他现在都住在那里了。”楚思说:“只要他能睡着,住哪里我都支持。我听小姑说,他的安眠药的剂量在增大,但是又不肯去见心理医生。爸现在脾气好怪,小姑都说怕他。”“这种特殊的时候,心理医生没有什么用了。”这世间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治疗一个连续两次失去挚爱的男人的心呢?楚誉坐在沙发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酷似老楚王的清俊的面孔布满深深的忧愁。他的魂兽丹顶鹤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弯下长长的颈项,蹲在他脚边。当初留在丹阳的他们听到了朝歌大战的消息,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感受。哪怕听说女娲牺牲,那伤痛也是迟钝的。毕竟那是个从未谋面的母亲,也和他们俩没有过直接接触。直到他们在皇家空港见到了归来的父亲的时候,才震惊地体会到了这一份深痛彻骨的悲伤有着多么可怕的破坏力。楚渊走下军舰的时候,楚思起初以为是光线的折射造成视觉上的错误。可等楚渊走近,她惊骇地发现,父亲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已两鬓斑白!就连老楚王如今快九十岁,头发依旧乌黑浓密。那个在记忆里永远如巍峨高山般的父亲,再临-2“爸?”楚渊睁开了眼,坐了起来。老楚王之前在空港再见儿子时,除了震惊于他两鬓的白发,还震惊于他的双眼。漆黑如黑洞,所有的光落进去都不会折射回来。那就是两口绝望的井,吞没着一切希望。他忍不住想起自己母亲的那句话:那个女孩是他的劫难。她会毁了他。可如果没有楚環,亦没有今天的楚渊。两个人的命运紧密接驳,如生在在一起的神经。如今这条神经断了一端。楚渊眼睁睁看着一点点迷失在了混沌之中。“我来看看你。”老楚王在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下,“我们父子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是儿子不孝。”楚渊平静笑了笑,消瘦苍白的面容带着迟钝的倦意。。老楚王摇头:“我们是父子,不说什么客套话。阿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楚渊笑意收敛,将漠然的视线投向逐渐被暮色渲染出一层金光的西天。“我觉得不真实。”他说,“觉得一切太过戏剧化了,变化太快,就连我也反应不过来。虽然我也知道,战场危机四伏,生死存亡确实不过一线之间。但是我总觉得她不会死的。不会再一次……”“所以,事发至今,哪怕我都亲自主持了她的葬礼,我依旧觉得……这像是一个梦。”他看向父亲:“这一切是真的,对吗?”老楚王迟疑着,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苦笑自嘴角浮现。楚渊说:“我在想,很明显的,她死而复生,只为了完成她的使命。就算她熬过了这一场战役,也依旧会因为其他原因再次离开我。她并不属于我。我们始终不能相守……”老楚王叹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我的伤痛恐怕不能平复了。”楚渊说,“不过你放心,爸,该是我的义务,我会好好履行的。我是一国之君,是一个父亲,将来还会有孙辈。我的人生不仅仅只有爱情,我还有国家要管理,有生活要继续。”老楚王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的好。“環儿走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知道了。”楚渊说,“我没有来得及和她聊这个事,当时局势变化太快。但是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老楚王又是一叹:“有关她究竟是環儿,还仅仅只是个复制人的争议,其实现在外界依旧议论得沸沸扬扬。你后来和端王还有唐王就这事讨论过了吗?”楚渊微微笑起来。他并没有对李承钦和司徒启明使用什么长篇大论来争辩。大战结束当晚,守灵的时候,他们三人在灵堂里烧着纸钱。楚渊只问了一句:“你们觉得爱情是什么?”诧异过后,李承钦这个情场浪子就爱情发表了一通颇具个人特色的真知灼见,几乎可以涵盖他这半生精彩斑斓的情史。他引经据典,借用自己个人经历,当然,还把他和楚環的过往也拿了出来。“当我向她求婚的时候,我是真的疯狂地爱着她。我的生活中发生任何一件事都会让我想到她,而我畅想的将来的片段里也全部有他。渊哥,我知道你不信,但是那时候,我是真的好好想过和她做白头夫妻的。我们俩挽手散步,逗弄儿孙。我还想过她最好比我先离去。这样我就不会把她孤单留在世上——谁想她会离去得怎么早……”而司徒启明只是简单地说:“爱情是人类最真挚的一种感情。是无私奉献和永久忍耐,是灵魂的共鸣,是应当能克服信息素诱导的信念。”“所以,”楚渊说,“你相信爱情?”“当然。”司徒启明说,“我爱过楚環。我现在依旧爱着她。你想说什么?”楚渊说:“可科学分析,爱情不过是大脑受到激素刺激产生的化学反应和放电反射。大脑的这些反应让你们对对方产生了喜爱、依恋的狂热情绪,进而有助于你们同对方交配和繁衍后代。在这一系列生理变化里,不存在什么真挚和虚假,它不过是人脑的一道程序。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