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标不治本。”楚渊冷声讥笑,“如果那些流亡的机械生命真的幸存,按照它们的进化速度,从对面强行打通一个虫洞也是迟早的事。但是我们却就此高枕无忧,又立刻陷入自相残杀的轮回之中。”“那么?”楚環问,“如果楚国如今是四国之中国力最强大的诸侯国,您不会去吞并其他三国,甚至天子的邦国?”楚渊自眼角朝她轻轻一瞥,“小姑娘,你问我这个问题,胆子很大。”“你自己说了,在这里,你不是楚国太子,而只是我的救助对象。”楚環浑不在意,“孤旅同伴,讨论一下国际局势,又有什么不妥的?”楚渊低沉轻笑,“当然会。统一天下,创建盛世之治,是每一个王者的终极理想。但是——”他又忽然慧黠一笑,幽深的黑眸里折射一点锋利萃光,“那个局面至少在我有生之年里,恐怕不会出现。如果我子孙不算愚钝昏庸,或许有朝一日会实现吧。”“是啊。”楚環叹道,“华夏族的星域实在太大太辽阔,目前没有哪个政权能够有效地统一管理。现在看来,四国并治其实是最理想的局面。”楚渊点了点头:“加五分。”“噗——”楚環乐不可支,“叩谢殿下隆恩。”说着,转着手腕,朝楚渊做了一个绅士行礼的动作。楚渊傲慢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笑意,显然被少女活泼的举动深深取悦了。“人类永远先需要了解过去,才知道将来的道路在哪里。”话题一转,楚太子又继续煲制鸡汤,“如今华夏族的几大政权虽然相对稳固。但是伴随着科技发展,政权掌控力度加大,进一步吞并、统一,也是必然的。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同人间万物一样,总有衰有荣。这是天之道。”楚渊伫立在山岗上,昂首眺望前方,风清日朗,纵使穿着一身非常朴素的灰扑扑的工作服,依旧那么俊美挺拔,高贵不可直视。以楚環对她老哥的了解程度,知道此刻应当有掌声捧场。于是她啪啪地拍了几下巴掌,干巴巴道:“殿下你知道得好多哦,好崇拜你哦。”楚渊满意点头,还越来越带劲儿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整天都沉溺在现代社会的浮浅的娱乐里,打游戏,追星,毫无建树!你们应该多看看历史书,学习一下古人的典籍……”“……”楚環讨了个没趣,扭头继续赶路,没搭理他。这天下就没有不爱发表演讲的上位者。楚渊做了三十多年太子兼父亲,简直病入膏肓。尤其是面对青少年,他不唠叨点什么就觉得浑身痒痒。现在环境比较安全,一身轻松,楚渊不紧不慢地跟着,对着女孩冷冰冰的后脑勺继续说教。“人类文明每次发展到了瓶颈阶段,都要回顾过去,返璞归真,才会得到新的升华。”楚環的耳中:“叽里呱啦,叽咕叽咕,呱啦啦啦啦……”“个人的发展也是如此。当你遭遇挫折无法更进一步的时候,就要沉下心来去思考,去回顾你的初心。”我的初心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个训练而已。楚環简直烦不胜烦,泪流满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到这样的惩罚?“不要以为向导只能从事辅助性行业,就因此自暴自弃……”楚環:我哪有!?“每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有他的使命。你要努力去寻找,不要迷失了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失足少女’的楚環终于忍受够了,拽紧了背包带子,一溜烟冲下山丘,把那个叨神甩在身后。小剧场:楚渊:欢迎各位收看本期的《楚家讲坛》节目,我是主持人楚渊,这位是我们特邀嘉宾楚環小姐。大家掌声欢迎!楚環:我想换台……母星印记-4楚渊人高腿长,装备也轻,被甩下后也不急,施施然地迈着老腿,竟然又追上了楚環。风自遥远的高空俯冲下来,掠过草原,推着行人的背。两人脚步轻快地顺势小跑上了一个山丘。遥遥前方,有银带在闪烁,那是蜿蜒流淌在山丘之间的河流。它就像一列小火车,从密林中钻出,欢快地奔过草原,又驶向更远处的群山之中。“翻过那片山,我们就能抵达营地了。”楚環指着远处黛色的屏障,“我们加快速度,正好赶到河边用午饭,还可以休息一下。”“好。”楚渊点头,目光落在草丛里一株开着深红花朵的灌木上,露出惊讶之色。“居然能在这里看到玫瑰!”他笑着伸出手,如一位浪漫的诗人般感叹,“上帝依旧眷顾这颗星球,所以将玫瑰留了下来。”“别碰!”楚環倏然变色。可是已晚。楚渊猛地缩回手,指尖上冒着小小血珠。“好泼辣的花。”他剑眉轻皱,苦笑,“难怪花如美人。”然后,两眼一翻,噗通倒地。“啊啊啊——”楚環忙不迭冲过去把他接住,成年男子的体重毫不客气地砸下来,差点没把她也压断了气。“你装逼呀!你继续装逼呀!”楚環抓狂,飞快用军用绷带捆住他被扎的那只手,用嘴吸出伤口的毒血。可是效果并不理想。楚渊昏迷中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他的手环检测到主人生命垂危,扯着嗓子拼命尖叫。“闭嘴!显示心率!”楚環大骂,从医疗包里取出解毒针给楚渊注射。报警声猛地停了。楚渊的手环竟然听从了楚環的指令,弹出全息屏,监视着楚渊各项生命指标。楚環一愣。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或者是因为在空间场里,同伴的手环也是虚拟的,会员也有权限操作?楚渊的生命指标好比崩盘的股票,飞流直下。解毒针起效太慢?楚環当机立断,一把扯开楚渊的衣服。“嘀——”楚渊的心跳变为一条直线。“你大爷的!”楚環破口大骂,“被花扎死!你居然会被一朵花扎死!说出去我们楚国还要不要面子了?”楚環从包里掏出一根手指粗的针管,里面装满乳白色的药水。她咬掉针套,手指在楚渊肌肉健美的胸膛上按压摸索着,找准了肋骨之间的位置。楚環长吁一口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说罢,手起针落,狠狠扎向男人的胸膛。粗长的针头刺穿皮肤和肌肉,扎入了心脏。空气中弥漫的醇酒和鲜花的浓香。清央宫中的每一盏灯都在今夜被点亮,光华异彩,瑰丽璀璨。雕梁画栋被灯光渲染的艳丽异常,宫阙层峦叠嶂,宛如天宫。御花园中,随处可见喝得微醺的客人,艳妆华服,倚栏说笑。悬浮灯犹如提着灯笼的小精灵,漂浮在御花园的上方。那是她的杰作。本来只是设计出来给楚璇学校里的话剧表演做道具的,却没想成了楚王宫里最受欢迎的一道夜景。楚渊穿着华丽而繁复的长袍,手里夹着头冠,走在灯火通明的长廊上。纱裙飘飘的少女们嬉笑着自身旁跑过,匆匆停下来朝他行礼,娇柔的嗓音仿佛黄鹂的啼叫。他却并未多看她们,径直朝前走去。这是一个美丽的夏夜。白日里刚举办完一年一度的国祭,盛大的宫宴将会通宵达旦。这也是他第三次担任大司命,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转过一个弯,楚渊终于来到了喧闹的源头,也看到了他费劲功夫寻找了半夜的身影。“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少女穿着象牙色的纱裙,挥舞着雪白的双臂,高声呼喊。她爬上了高高的雕像,坐在那匹黑玉石雕刻的战马背上,摇摇晃晃。而下面是一大群喝得半醉的贵族少年,衣衫不整,疯疯癫癫,场面好似群魔乱舞。“你们就让她这样爬上去了?”楚渊见两个堂弟在旁边凑热闹,厉声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