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实在太累太倦了,从柳泫入京开始,原本平静的生活便在瞬间被打破。销魂谷刺客、柳泫中毒、夜平川失守,还有寒瑚国那个宝贝皇帝秦寞飞……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我虽始终局外,却也疲倦得想要抽身。
懒得再去想太多的事情,有些失神地把玩着象牙筷子,夜风习习,夹杂着上林城那一股子纸醉金迷的味道,扑面便是一阵魂销神授的迷醉。我缓缓闭上眼,静谧如水蚀衣摆一般缓慢地侵入脑中。
一股熟悉的压力缓缓逼来,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穿着一身月白银绣锦袍,手执玉骨折扇的王爷已笑吟吟地站在我面前。
奇异他那潇洒微笑的神态,清晨见他还是一副眸色冷漠眉峰含怒的模样,怎么出去逛了一圈就心情大好了么?
&ot;今天倒是好兴致,坐到这里来看夜景。&ot;王爷一身的恬淡安逸,丝毫不像在外跑了一天的模样,在我对面坐下,我便执壶替他斟茶,大约是渴了,因此王爷想也没想便顺手接了过去,&ot;见过瞳拓了?&ot;
倒没想到王爷会这么着急问瞳拓,稍稍一怔,敛容答道:&ot;见过了。&ot;
&ot;怎么说?&ot;
&ot;爷是问瞳公子与茗儿说了什么?&ot;虽坐在窗前,周遭没几个人,然以安全计,还是小心说话,惟恐露了身份。
王爷禁不住笑道:&ot;若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也不妨说给我听听?&ot;
心中仍在奇怪王爷莫名其妙的好心情,话却是不得不回的,斟酌了半天,方才缓缓将瞳拓要我帮的忙全盘托出,其实,说穿了也就是那几个字而已:&ot;公子说……明日起要随侍在爷左右,洗漱穿衣端茶送水,就是做个粗使仆从也成,只求爷别嫌他碍眼。&ot;
话刚说完便打量王爷神色。原本以为王爷不是耻笑便是不理,没曾想王爷闻言居然淡淡一笑,很有些温柔的味道。这一笑倒把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莫非是王爷算准了瞳拓为留在王爷身边,不惜如此折辱自己?
诧异之余禁不住挑眉,王爷一眼瞥见我古怪神色,自然明白我的小心思,嗤笑道:&ot;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ot;
放下茶杯,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半晌才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ot;茗儿,若秦寞飞再一次落在我手里,你说,他还会不会救秦寞飞?&ot;
这个问题问得奇怪。说不会,我自己不相信,说会,岂非就是在害瞳拓?想了想,我始终沉默着,不愿回答。
&ot;连你也知道,他还是会再干一次这么愚不可及的事。&ot;王爷眸色炯炯地下了结论,淡淡笑着,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芒,&ot;--很不简单的秦寞飞呐。硬生生逼着我把守了夜平川四年的瞳拓调回京。&ot;
说起秦寞飞,我便想起王爷白天的行踪,道:&ot;爷莫非认为秦寞飞还在上林城?&ot;
&ot;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关系?&ot;王爷指着桌子朝我笑道,&ot;饭才吃一半呢。如今难道不饿?&ot;
岔开话题便是不愿告诉我咯。不过此刻早已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因笑道:&ot;适才都吃好了,坐着看外边热闹呢。爷在外面跑了一天,怕是累了吧?茗儿伺候您早些休息好了。&ot;
王爷拿着玉骨折扇站了起来,说道:&ot;我去看看雪忧再回南院。你若没什么事,再替他号号脉也是好的。&ot;
詹雪忧仍在昏迷之中,脸色已比清晨好了许多。再替他号脉,自然是没什么大碍,只慢慢调养便能将息过来。因此便照实向王爷回了话。
此后王爷再问清晨那碗救命汤药,见王爷似乎有兴致在东阁多做盘桓,我便慢慢将医理药性一一说给王爷听。王爷学识原本渊博,医蛊异术虽不精通,却也颇有造诣,很容易便听明白了,一直到三更时分,方才由着我劝回南院休息。
刚刚踏进南院,便觉夜幕稍凝,一只巨大的飞鹰在夜空中盘旋许久,终是落在了院子里。
一眼便认出这是王府特意驯养的信鹰。想来若水已完全失去王爷的行踪,要找王爷只好靠信鹰传来消息了。看了王爷一眼,示意我去取信,便慢慢靠近飞鹰,取下信筒,抽出薄如蝉翼的卷帙,递到了王爷手里。
也不知若水在信中写了什么,王爷看过若水传来的书信之后,半晌没有说话。只顺手轻挑指尖,一点火光燃起,将卷帙燃成灰烬。
王爷那莫名其妙的好心情立刻便消失了,眉峰微蹙着,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暗黑天际,半晌也不说话动作。
&ot;王爷?&ot;难道又要在院子里站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