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三人,再无与她有恩有情,亦或者比她年长的人了,便是八荒之地的姑逢神君,也因小她五百岁,只能称呼一声&ldo;三姐&rdo;。
却是这只八荒来的小狐狸,姑逢的第三代子孙,在巫山陪伴万年里,竟不知何时改了口,若非犯错遭罚,或是赌气才肯叫声&ldo;圣上&rdo;,平日私下里竟是一声声&ldo;阿御&rdo;地唤着,御遥除了第一次听时打了个激灵,后来却觉得莫名顺耳和舒坦,便也由着他这般唤着。
&ldo;阿御!&rdo;桑泽趴在青丘大殿的案几上,又轻轻唤了一声,四下里自然是无人回应!他想要是有人回应就不得了了,便是自己被阿御找到了。这些年,每每听到阿御下巫山来找他的消息,他心中其实十分欢喜。但又想着阿御有离合相伴,更是早早呈玉庚帖上浮涂珏,晓喻洪莽源,两人结百年之好,如此一想,心中便赌的厉害!明明,浮涂珏上刻的是他和阿御的名字,明明是他先去的巫山!每每这般想着,便一直躲着阿御。
直到他八尾化赤,因多年心绪不稳,竟是数日不得圆满。眼看最后的天火落下,连带着之前的七尾也将打回原形,阿御却在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生生替他挨了四道天火。他在意识模糊前问道:&ldo;阿御,你是如何寻到我的?&rdo;
&ldo;你躲着我,不愿相见,我自随了你。可如今历劫此等大事,却由不得你任性!&rdo;
原来我走过的每个地方,你都知晓。
那么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三千岁来巫山见你,就是为了爱你,你又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可是我们之间,隔着的除了时光,还有天道!
此后数年,他们又见过一次。那一次御遥带桑泽回了巫山,司音之神却没有半分怨言,一如既往地仁爱天下,对桑泽亦是友善。到底,桑泽还是离开了巫山。他想,他真心爱着阿御,便应该一切以阿御为重!
只是此番生离,竟是差点成为死别。阿御在寻找桑泽的路上受奢比尸一族偷袭,而后常阳山之战爆发,作为司战之神的御遥急急上了战场,司音之神亦随往。奢比尸一族虽最终被灭族,神族亦付出巨大的代价。司音之神神魂俱灭,御遥圣君一睡不醒。
桑泽赶到常阳山,唯有御遥座下的掌镜司朔冰扯着他的衣襟,赤红着双眼怒道:&ldo;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圣上何至于因寻你错了战机,被那些宵小鬼魅偷袭,伤成这样。&rdo;
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圣上何至于因寻你错了战机,被那些宵小鬼魅偷袭,伤成这样!
要不是你任性,整整一千年不回巫山……
要不是你……
此后数千年,这句话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魔魇!
☆、神归1
七千年后
羲临国八百里疆土如今全部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王都闵城更是张灯结彩,红衫绕梁,黄玉铺路,可谓双喜临门。
一喜为今日是王女羲和与少祭司均卓共结连里之日,二喜便是新君继位。
云岭宫中,一对新人各执一柄凤凰于飞的黄金权杖,正要共沐圣泉。
朗朗晴日突然间雪雨轻飘,南方天幕中流桑树次第排列,树上的流桑花白玉金盏,朵朵盛开。祥云团簇中百鸟朝凤,银色的光柔柔地照进殿堂。
片刻之后,众人才看清从雾霭祥云里走出两个人。紫衣的女子披散着如瀑的长发,发间只以流桑花做修饰,却胜过世间全部姿容。身侧的白袍男子,如画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如春水潺潺沐浴人心,又似秋水脉脉淌过花丛,柔柔糯糯,却又是纯澈无瑕,手中懒懒地摇着一柄折扇。
&ldo;巫……巫,神女大驾。&rdo;执礼的长老巫真率先拜倒在地,众人闻言,齐齐跪倒。偶尔有一两人张望着正殿中央供奉的神像画卷,那是宫中最好的画师画出来的,却也不过真神一分神韵。
&ldo;尔等无须拘礼。&rdo;女子抬了抬手,示意免礼,又道:&ldo;我仿佛记得,羲临国世代传女,怎的今日继位,却是个男主?&rdo;刚刚起身的众人,又齐刷刷跪了下去。方才开口的长老擦着汗,颤巍巍想要回话。却见一身礼服的新娘子膝行上前,恭身拜倒,&ldo;王位传与均卓之举,乃是臣女之意。臣女昔年曾上书于澜沧镜,掌镜司是允了的。&rdo;
&ldo;阿御。&rdo;白袍少年合起扇子,正欲插话,却被一双锐利的眼睛闲闲望去。
&ldo;圣上。&rdo;少年叹了口气,恭身低头,&ldo;羲临王女上书来时,恰逢朔冰伤重未醒,您又与衡殊神君闭关梵镜内,故而我替你允了。&rdo;
紫衣的神女回顾大殿中伏地跪拜的众臣子,道:&ldo;既是桑泽殿下的意思,便罢了。都起来吧,继续仪式。&rdo;
&ldo;羲和谢过君上。&rdo;明艳端庄的新娘礼仪周全。
已在主位落座的神女,疑惑道:&ldo;羲和,你不是羲吝?&rdo;
盛装的新娘有一刻的颤抖,抬眼望向左边上首位的白袍神君,白袍神君摇着扇子,桃花眼浅浅而笑,十分的温和亲切,&ldo;莫紧张,好好回圣上的话。&rdo;
&ldo;羲吝乃是我母后。母后已于十年前仙逝,那日正值凌迦神君路过羲临,怜我孤弱无依,又要传袭母后王位,故赐我仙衣真身。羲和承了母亲一样的容貌情智,如今不过二九年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