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话,就叫《三十三号记录员》,这个不太符合一贯书名格式的另类名字是她特意安排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本书严格说来也不是一本书,是一本记录册,里面没有什么辞藻修饰、格调韵律、格式体系,是一种独立的风格,所以没有以“……志”、“……谈”、“……论”、“……叙”等封名。
至于为什么是“三十三号”,因为她是在记录第三十三处骸骨群的时候才决定编成书的。她大概是跟叶抚久了,沾染了读书人那点文雅的矫情感,有着一些“随性而歌、歌以随性”的态度。就像许多文人作诗,作书,起名都会以第一感觉来,也不管别人读者领会与否,表达自己即可。
所以说,若是碰到什么特别读不懂的地方,只管跳过,因为往往对于作者而言,那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就这么着,《三十三号记录员》开始了……
夕阳映照之下,骸骨丛林之中。
秦三月脚踩一道风形精怪,悬浮飘荡在一座类象种巨大骸骨之中,四处查看,一番下来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记录:
“第一百八十四座骸骨群:有象形十二足非结构骨,置于脐凹,作扑倒状,无体长体宽之分,左右前后皆为象形,均有一百五十丈余。有层石跌落,十四具人骨,皆呈崩断状。演以围杀,至其脊骨破碎,蛮横翻腾,飞沙走石,卷沙石以绞杀围攻者。但见其态势,有一疑惑处,围杀者头骨皆向夕阳,手中行动尚未止落,是为何?”
记录完后,秦三月皱起眉头。
之前没开始记载时,她观察得没那么深,但是开始记载后,对每一座骸骨群都观察得很细致,所以越是见得多,观察得多,他发现了一个比较大的疑惑处:那就是,很多骸骨群周围发生的战斗似乎都没有结束,像是戛然而止一样,还能分辨得出来一些人骨或未知生物的骸骨做出了动作,动作还没施放完成,就戛然而止……
这就像是,皮影戏里,手艺人们叫出了“停”,于是一切就停止了。
一个古战场会发生忽然停止的事吗?
秦三月对这一点无法理解。
还有便是,那些疑似动作“戛然而止”的人骨,其头颅大都看着那一轮夕阳。
秦三月直勾勾地看着夕阳,其并不耀眼,除了毫无变化以外,同平常的夕阳并无多大区别,一样的美丽,一样的有一股迟暮的感觉,而且,还有着浅淡的暖意。
她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曲红绡之前说过,“落星关几乎看不到太阳、月亮和星辰,能看到都是了不得的幸事。”
她不由得想,如果山海关和落星关的存在有共通性的话,那么这轮夕阳理应不存在,加之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
这般想了一番,秦三月大胆地推断出,这轮夕阳是假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秦三月把逃离这里的希望放在了那轮夕阳身上。于是她再次开始了赶路之旅,她要奔向那轮夕阳。便用有记录本事的精怪将沿途的事物记录下来,等空闲下来,再慢慢去抒写。
她不知道那轮夕阳离自己有多远,但她知道,那或许是自己能够逃离这里的希望。
但凡有一点希望,便不应该停下脚步。
映衬着夕阳,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微浅的光束之中。
在这个没有万物变化证明时间流逝的地方,不知过去的多久,安魂人扇动着骨翅,到了这里。
她眼睛里的夕阳,依旧是灰色的夕阳。感受到这里还未彻底消去的一缕生机过后,她低声自语:“都跑这么远了啊,不过放心,我马上找到你,结束你的挣扎。”
骨翅扇动的速度加快,她是朝着夕阳疾驰而去的灰白色飞鸟。
……
山海关残破的城墙之内,是守关人们的城池兵府。
虽然城墙破烂不堪,但城池兵府还算完整,并没有被攻破的痕迹。走在其间,能够分明地感受到历史的古韵,建筑风格与着现今天下的城池兵府区别很大。在色调、结构和排布上都体现了不同时代人们的主观意识。现今天下人大多保守谨慎,所以像战时城池兵府都采用叠层复式的筑墙风格,同样的占地,更偏向于把建筑墙体加厚。
而山海关这座兵府是典型的独层单式筑墙,且多开窗,把房间内显得很宽敞透亮,可见曾在这里待过的守关人们,整体的性格上是比较随性洒脱的。
叶抚和煌走在空荡的街道上,不以欣赏的态度,而是以颇为考究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建筑群。
那句话是没错的:什么样性格的人住什么样的房子,什么样的房子住着什么样性格的人,什么样性格的人决定了什么样的房子,什么样的房子决定了人什么样的性格。这句话看似大差不差,但每句话是有着不一样的意思的。
叶抚把目光放在建筑群上,而煌不同,他更多的是把目光放在叶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