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阿武一阵窸窣,揉了揉膝盖,大咧咧开口,“公子,安姑娘今天进了幽兰府就没出来,小豆子刚刚派人来报,说是陆允之请了好几个医师,里边还有个宁太医,那咱们的解药还给她吗?”
阿成对着阿武猛使眼色,但是阿武就是个睁眼瞎。
他觉得哪这么麻烦,安姑娘要是细作,一刀抹了脖子,管她是谁的女人!
要不是,就给人家解药,再给点钱!
公子要是喜欢就留在身边当个通房丫头好了!这可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家门荣耀!
榻上人面色更沉了一分,房内刮过一阵凉飕飕的冷风。
南宫玥推开茶几下地,踱了几步,冷冷道:“既然是陆允之的女人,还为他怀了子嗣,当然由陆允之自己去救!阿成!启程回京!”
阿成、阿武如临大赦,立马起身准备。
南宫玥展开右手,原本光滑的棋子被捏成粉末,飘飘洒洒掉落在地。
她曾经一字一顿说过,“你才要小心我始乱终弃!”
安歌,你真的要弃掉我这颗棋子了吗?
入秋的庭院,一颗核桃树躯干粗壮,发皱的树皮显得它年岁久远,原本密密簇簇的叶子都已掉光,留下树杈上挂满了核桃。
方妈妈打下新鲜的核桃,用夹子夹开后,放到小花手里。
小花十分新奇,甜甜问道:“方奶奶,这是什么?”
陆家这支血脉高门显贵,但人丁稀疏,到了老太爷这一代,得两子。
大爷二十多岁就开始修道,从不参与家族事务,只留陆小公爷一个独苗。
二爷倒是想开枝散叶,只可惜多年撒网捕不上鱼,六房妻妾肚子全生的姑娘,在京圈被同僚调笑多年,说是能生个女儿国出来。
所以这幽兰府多年不曾热闹,今时,公子暂住不说,还招来一个漂亮姑娘,两个小东西,闲了二十几年的方妈妈终于有了事做。
“小花呀,这个叫核桃,外边的壳很硬,里边的果仁养生又健脑!油而不腻,口齿生香,你尝尝!”
小花将手心里的果仁一股脑塞进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发现了珍馐美味!
“简直太好吃了!”
方妈妈见她爱吃,又拿起杆子,一点不嫌麻烦,继续打核桃。
一老一小欢声笑语,与客房内沉静的气氛截然不同。
小龙蹲在门口,忧心忡忡,不敢打扰里边的大人。
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上拉着一层薄纱,安歌被医师催吐洗胃后,重新沐浴,换上了新的衣裳,去除晦气。
帘子里,一只白净的藕臂伸了出来,手腕处有被捆绑的红痕印记。
医师们隔着帘子,挨个上前把脉,又各个灰丧着脸,退出摇头。
“呃,陆公子,请赎老朽无能,我们都是小小的坐堂医师,哪能诊断出这北凉毒药,而且这姑娘说的乌龟毒,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别提解毒啦!还是等宁太医到了,再做定夺吧!不能对症下药恐延误病情!”
四个上了年纪的医师都束手无策,站在外间,祈祷着宁太医快点到。
安歌恹恹躺在床上,一晚惊魂,直到陆允之答应收留,强撑的身体才敢放松,没想到毒性就发作了。
她整个脑袋思维变得缓慢,头仿佛有千金重,脖子快要支撑不住头部的重量,感觉自己不久后就要陷入昏迷,心中却有了一瞬间的平静。
隔着纱帘,看向站着的陆允之,心中十分抱歉,轻唤了一声。“陆公子~”
陆允之听到孱弱无力的声音,立马行到床边,隔着纱帘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安歌笑笑,面上故作轻松,“没有,只是在我还清醒前,想跟你说几句话。”
“你说,我在听。”
“陆公子,劳烦医师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告诉你,你放心,只是我的一些临终遗言。”
陆允之皱眉,太阳穴那里的青筋隐隐浮现,他不觉得事态会坏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