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腊月里,萧绾心便再度成为了宠冠后宫的宠妃。或许是由于萧绾心曾经多受委屈的缘故,慕容景天似乎格外怜惜萧绾心。如此一来,即便是一向宠遇甚多的贤妃与后来之上的赵才人都望尘莫及了。
此外,那一日皇后摔倒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原来是在花房伺候的一个宫人在路过柔仪宫时不小心掉落了一块水苔,这才阴差阳错地伤了皇后的身子。虽然慎刑司的人将那宫人狠狠审问了一遍,可是吐来吐去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慕容景天怎会不知那宫人背后必定有人主使呢?于是,慕容景天便吩咐了下去,让慎刑司尽管用出各种刑罚,务必使这宫人说出背后主使。只是想不到慕容景天的旨意还未传到慎刑司,那宫人便咬舌自尽了。
即便这件事乃是伤害皇后的大事,可是最后依旧是不了了之,无可奈何。
好在,皇后这一胎毕竟无恙,如此也就算了。另外,因为皇后有孕,不宜侍寝,皇后便举荐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灵芝。慕容景天似乎颇为中意灵芝,侍寝之后当即册封为家人子了。只是,这便是后话了。
待听到那宫人的死讯的时候,萧绾心只是笑而不语。果然,那人既有办法使出了这般天衣无缝的计策,便已经想好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至于花房的那个宫人,不过又是未央宫中的一缕冤枉孤魂罢了。
与此同时,未央宫中也渐渐传出话来,说萧绾心因为连番的小产丧子,以后只怕都不能有孕了。
此时萧绾心正坐在窗下玩赏着小德子刚折下来的绿梅花枝,听壁珠气鼓鼓地说了这样的流言,萧绾心不过淡然一笑,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你急个什么。”
壁珠显然是气极了,脸都是红扑扑的,咬牙切齿道:“奴婢就是听不下去么!外头的人,一个个嘴都脏着呢!就是见不得二小姐您的一点好!”
见壁珠如此气愤,萧绾心却是痴笑道:“不过是纷纷流言而已,咱们在未央宫里呆的久了,难道连这点子流言都受不住么?你也太过急躁了。”说罢,萧绾心便对着蕊珠柔声道,“蕊珠,你倒一杯蜜茶来给壁珠,给壁珠消消气。”
内殿的炭火盆中发出噼啪的声响,惹得内殿之中倒是颇为喜庆。只见壁珠愤愤道:“二小姐,您难道就不气么?外头的话都已经说的这么难听了,您居然还有收拾花草的闲情雅致——”
“本宫说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见壁珠将蕊珠递过来的蜜茶一饮而尽,萧绾心方含笑道,“这蜜茶里头是搀和了上好的槐花蜜的,别有一番风味。你好好尝一尝,别想旁的事情了,倒是惹得自己不高兴。”
虽然萧绾心有意劝慰,但壁珠依旧是气鼓鼓地。壁珠冷然道:“二小姐,您也是忒好心了。外头的话说的那么难听,您倒是能依旧安稳度日。”
萧绾心眉头一扬,却是笑道:“这话倒是奇怪了,本宫不好好过本宫自己的日子,还能如何呢?难不成遂了她们的心愿,天天哭天抢地不成?”
见萧绾心如此神情淡然,壁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然地垂下了脑袋。
萧绾心知道壁珠一心是为了自己考虑,便也就不愈多说什么旁的话,只是道:“对了,蕊珠,本宫记得小厨房新制了不少酸枣糕,味道倒是极好。你去小厨房端一点过来,给壁珠尝一尝,也是慰一慰她的舌头。”
壁珠眸中含泪,不禁道:“二小姐不必这么安抚奴婢,奴婢知道二小姐是见不得奴婢委屈。只是,倒是奴婢觉得二小姐您更委屈。”壁珠无比惋惜地看了萧绾心一眼,这才低低道,“二小姐,外头虽然流言纷纷,可您也别生气。您还这么年轻,您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萧绾心的笑仿若是天边的流云一般捉摸不定,道:“子嗣之事,还看天意。旁人也就便了,你看凤寰宫的皇后娘娘,等孕气一到,即便高龄依旧能再度有孕。你再看看贤妃,即便皇上盛宠多年,依旧是膝下无子。可见,有无子嗣,不在恩宠多少,只在天意罢了。”
“是——”壁珠扑扇着大眼睛,仿佛竭力不让泪水滑落似的。
这边蕊珠已经捧了酸枣糕过来,见壁珠面色不好,拿小银筷子给壁珠夹了一块,柔声道:“好壁珠,你可别难过了,吃一块酸枣糕吧。”
壁珠从蕊珠手中接过了酸枣糕,勉强咬了一口,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
萧绾心见壁珠委屈地直哭,心中虽然难受,可是硬撑着不能说什么。萧绾心无奈,便装作不曾看见壁珠落泪的样子道:“这小厨房的酸枣糕味道也是不错,只是相比外头糕点铺子里的却差了许多。”
说罢,萧绾心缓缓饮了一口蜜茶,这才徐徐道:“从前本宫尚未出阁时,哥哥曾带本宫去尝过一次酸枣糕。酸枣糕色泽透明,美似琥珀,酸甜可口,香气宜人,当真是世间美味。”
蕊珠笑道:“二小姐若是喜欢外头制成的酸枣糕,便让大公子从外头买好了,再送进宫来便是了。”
只见萧绾心的眸中划过了一丝浅浅的失落。萧绾心低低道:“本宫听闻父亲最近在朝中颇为得脸,哥哥也又回到军中了。不知父亲与哥哥近况可好……”
壁珠一边吃着酸枣糕一边开口道:“若是二小姐借思念家人,不妨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让老夫人携了三小姐入宫便是了,干嘛这么委屈自己呢?”
“不可——”萧绾心默然摇头道,“即便本宫如今已经是正三品宸妃,可毕竟是有着宫规约束着,不能不遵。”
萧绾心叹了口气,缓缓道:“宫规中记得明明白白的,说后妃不得与家人长久相见,怕的就是与家人相见过于频繁,牵扯了心思,不能专心为皇上诞下皇嗣。本宫在子嗣上一直不能如愿,如何还能厚着脸皮去求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