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妙悠扬的细乐如行云流水一般,袅袅传来,欲渐清晰。陆太后的銮驾缓缓行来,金甲侍卫,英姿勃发,彩衣宫娥,衣袂翩跹,仪仗绵延数里。
好一派繁华鼎盛的太平景象。
行经的路人,无论官民男女,都垂手低头,面含恭谨,无一杂音。陆太后体恤路人辛苦,免去跪拜大礼,路人对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就更加尊敬了。
本来一片和悦气象,偏偏有人破坏,就在陆太后的轿辇经过时,打斗声响起。
“有刺客,保护太后娘娘。”
心里正数银子的六皇子听说有刺客,打了一个激凌。他赶紧指挥仪仗队的侍卫兵分两路,一路在陆太后的轿辇周围排起了人墙,一路围住了打斗者。看到交手的人一个是萧梓璘,一个是一身短打布衣的年轻男子,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了。
萧梓璘的武功在京城数一数二,能跟他打成平手的人肯定不弱。仪仗队的侍卫都是世家子弟,功夫比不懂武功的人强一点,对阵高手,他们岂不是白搭?
“姑娘,是唐融,他……”荷风急得脸都变色了,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听说跟萧梓璘交手的人是唐融,汶锦和周氏等人都很吃惊,赶紧掀起车帘望向外面。看到跟萧梓璘打斗正酣的人果然是唐融,汶锦和周氏都捏了一把汗。
唐融和萧梓璘都奋力缠斗,打得难舍难分,不分高下。他们打斗的地点距离陆太后的轿辇只有七八丈,现已阻挡了銮驾通行,已是罪责难逃。若一不小心伤了陆太后,唐融必是死罪,海诚一家上下也被他连累惨了。
看到唐融发髻上插着一枝桃花,头发上洒落几片花瓣,汶锦就明白了。唐融是老实安分的人,绝不惹事生非,也懂规矩、守礼法,决不是任性胡闹之人。肯定是萧梓璘挑逗他,戏弄他,把他惹恼了,他才跟萧梓璘打起来了。
萧梓璘这时候挑衅唐融,就是陷阱、是圈套,可实诚的唐融偏偏上了当。
汶锦急得直搓手,恨恨咬牙,却一进想不出办法。
如果唐融被抓,就算他不承认是海家的下人,要一力承担罪责。萧梓璘也知道他的来历,此事闹大,难保萧梓璘不以此事要挟海诚、要挟她。
说不定这就是萧梓璘故意挖下的坑,他挑衅唐融,以唐融惊扰陆大后的銮驾为由头调理他们一家。海诚回应述职,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就能把所有功劳埋没。
再说,唐融很本分,对她很忠心,出于主仆情分,她也不会让唐融独揽罪责。
周氏见汶锦坐立不安,轻叹一声,说:“去吧!天大的事娘也会替你担着。”
汶锦冲周氏感激点头,犹豫片刻,扶着丫头的手下了车。她要阻拦唐融和萧梓璘打斗。这时候停下来,若能再受一点伤,唐融的罪责就能轻一些。
就在汶锦冲到人群前面,张开口,还没喊出声的时候,一袭花里胡哨的身影飞奔而来。来人大喊一声,腾空跃起,加入打斗,和唐融一起攻击萧梓璘。
看清这衣衫花哨的人是乌兰察,汶锦差点被唾液咽住。
乌兰察年轻气盛,又是性情中人,为人还很仗义。他视唐融为挚友兄弟,一向在乌什寨横行习惯了,他决不会让唐融吃亏,也不会把萧梓璘放在眼里。
有他掺和,唐融就是想收手都难了。
萧梓璘被唐融和乌兰察联手攻击,打斗了十几个回合,就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机了。他绝不示弱,只是边打边退,退到陆太后的轿辇一旁,他抽手发出信号。片刻功夫,就有十几名黑衣暗卫蜂涌而来,很快就把唐融和乌兰察拿下了。
“带走。”萧梓璘看了汶锦一眼,冷声道:“关入顺天府大牢,严加审问。”
唐融和乌兰察被黑衣暗卫带走了,萧梓璘和六皇子低语了几句,又去回禀陆太后。陆太后的女官询问了一番,确定安全无误,才下令起驾。
六皇子带人前面开路,萧梓璘率暗卫在后面护送。仪仗缓缓而行,待萧梓璘等人进入城门之后,城门就关闭了。等待入城的人满脸急切,干着急也没用。
守城的侍卫说鉴于刚才有人要行刺陆太后,为贵人们的安全起见,等陆太后的銮驾通过顺天府之后,城门再打开,供普通官民出入。
这一句话就给唐融和乌兰察定了性,也定了罪。或许是萧梓璘挑衅,亦或许只是个误会。可若性质变了,唐融和乌兰察连同汶锦一家也就有大麻烦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海诚紧急眉头询问:“唐融不认识临阳王殿下吗?怎么两人交上手了?那个身穿奇装异服、跑来添乱的人是谁?”
“父亲,这件事……”汶锦面露无奈,越想越担忧,“唐融跟临阳王殿下没见过几面,又这么长时间不见,可能记不清了。他们交手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临阳王殿下故意……唉!那个跑来助阵的人是乌什寨王子乌兰察。”
“助什么阵?纯粹是来添乱,这回好了,两个人都被抓进大牢了。”
周氏把刚才发生的事跟海诚讲述了一遍,又说:“这事不能怪绣儿,是我让孙嬷嬷告诉唐融查查那个纨绔公子的来历,谁想到他是临阳王殿下呀!可能是唐融查他的时候惊动了他,两人才打起来。乌兰察误解了,才来帮忙,没想到临阳王殿下竟然把他们都抓起来了。老爷,这事不怪绣儿,你还是尽快想办法才是。”
海诚叹气道:“想办法也要进城之后再说。”
汶锦想了想,低声道:“父亲,范大人是御前红人,在京城人脉很广,我们可以向他求助。唐融并不想伤害陆太后,这件事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萧梓璘让人抓了唐融和乌兰察,就是想引诱她去求情,她偏不去求他。不管范成白能不能跟陆太后接上话,把两人救出来,她都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