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家后院自前一日夜里就没有断了往来的人,先是来搜查的嬷嬷和婢女,搜查的人走后,整个高家后院就被包围了,婢女们都传着田婉婉出事了,所以封锁高家后院等候上面的发落。婢女跪在佛堂内为田婉婉祈福,倒是少了些慌乱,柳儿一面暗暗祈祷田婉婉没事,一面下令高家中众人各司其职,不让高家后院成一盘散沙。
再之后,田婉婉就被人送回来了,同回的还有大夫的大夫们,内院只留了柳儿一个人侍候,剩余的便是大夫的侍童们进进出出抓药煎药,一折腾直到清晨,婢女在院外哭的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得,柳儿怎么劝都没有,最终哭累了,依着柱子睡着了才消停,柳儿最终也没熬住,依在门板上小睡了片刻。谁知刚睡着,就有小厮慌慌乱乱的跑来禀报,说:老夫人派人来降旨了,宣旨的人已经到了院门口,让众人听听老夫人的意思。
婢女被惊醒,听到这小厮的禀报,第一反应就是老夫人降罪的旨意,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柳儿以为她是害怕受罚呢,竟未承想这丫头哭哭啼啼的说:“田婉婉还在昏迷中,这时候要是治罪关进大牢,她身体可怎么受得了啊%♀,。”
柳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没了主意,正犹豫间,就见到柳儿从内院走了出来,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婢女,“哭的像什么样子!这样子怎么伺候在田婉婉跟前!”
婢女马上将眼泪憋了回去,柳儿看了一眼柳儿道:“集合高家后院众人来前院听听。”柳儿马上得令而去,不到半刻高家后院的人就齐齐的跪在了院前,众人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旨意,都揣测是降罪的旨,都神色惶惶。
是老管家亲自过来宣旨,得知田婉婉还没醒,便由她的近侍婢女柳儿代为接旨。
竟未承想是赐婚的旨意,早朝还没散这旨就下达了,众人提前未得到一点消息,都十分惊诧,婢女和柳儿更是面面相觑,只有柳儿早已知晓,神色最为平静。
旨意刚落,老夫人的封赏便紧随而至,广西也派人来下聘礼,因为事出紧急,广西并未备下聘礼,竟送来了一纸信函,信函上是二爷亲自写下的欠条,良田千亩、锦布万匹,珠宝无数,后面写着,迎娶之日,此上诚诺皆数兑现。这聘礼虽不及广西绸缎庄少东家给淑表妹的聘礼,但已经是五爷娶亲的最大限度了。
所以,高家中一时间传开了:二爷钟爱田婉婉,不愿在聘礼上让她受半分委屈,当真是两情相悦。有不知道那夜情形的人都暗嫉田婉婉的福分,在西全村受老夫人的宠爱,出嫁竟有如此铺张的聘礼,还嫁与二爷那等容貌之人。虽都知道二爷的浪荡性情,但众人见到广西如此的手笔,都觉得二爷遇到田婉婉后便收了心,脑补了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
众人议论的焦点直到日暮之时方转醒,恢复知觉的第一反应便是嗅到了一室的药香以及那令人安心的堇色兰花香,不用睁眼她便知自己身处高家后院。想抬手唤人,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动一动手指。虽只是个微小的动作,仍被一直近侍身边的柳儿发现了,俯身唤道:“婉婉姑娘?”
听到柳儿的声音,田婉婉撑开眼睑,入眼的是柳儿憔悴而担忧的面容,田婉婉无力开口,眨了眨眼让柳儿知道自己没事,柳儿见到婉婉姑娘对她眨眼睛,就像小时候她生病时候对她调皮的样子,眼泪扑朔的落了下来,怕泪珠掉到田婉婉身上,忙回身用帕子去抿,再转回身来,已经擦干了眼泪,想到宋大夫走之前的嘱托,忙唤道:“婢女,把炉子上温着的药给田婉婉端来。”
婢女在外院,听到柳儿的声音嗖的一声就蹿了进来,急声问道:“田婉婉醒了?”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到田婉婉睁着眼睛,雀跃的简直要跳了起来:“太好了。”
柳儿看着稚气未脱仍旧孩子心性的婢女,轻轻摇头,道:“田婉婉的药呢?”
婢女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端药,转身刚要去端,柳儿已经掀开内院的帘子将药送了进来,婢女一吐舌头,忙从柳儿手里接过汤药送至柳儿的手上。
田婉婉喝了那半碗汤药,才慢慢恢复力气,白如宣纸的脸色有了丝血色,嗓子微哑的开口:“我是怎么回来了?”
“老夫人派人送田婉婉回来的。”柳儿避重就轻的说。
听闻柳儿这么说,婢女和柳儿亦没有多嘴说其他,想让田婉婉安心将身体养好,再将其余的事情慢慢的道来,却没想到田婉婉眼尖,已经从两人的脸上就看出了事情,追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宋大夫来过,说婉婉姑娘之所以昏迷这么久,都是因为身体太虚了,日后一定要好生养着身体才是。”柳儿又捡无关紧要的事情说。
田婉婉见柳儿这个云淡风轻的态度,便知从她口中定是问不出什么话来,眼睛扫过婢女和柳儿的面,婢女垂眸、柳儿看地面,两人都没敢和她的视线对上。田婉婉心中更断定发生了什么事,点名道:“婢女,你说。”
婢女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能田婉婉问话她更是藏不住事,眼神犹豫的看着柳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田婉婉见她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事情一定不平常,定是柳儿不让她们告诉自己,虽用平常语调,但已经动了气:“到底谁是你主子?”
婢女闻言忙扑通跪下:“田婉婉,奴婢不是有意要瞒主子,只是怕您动了怒身体受不住。”
田婉婉当然明白这个理,微一叹息:“说便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有真正清净的日子,你们若是不说,我心里便会一直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