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王府的下人们穿衣都有讲究。除了是姬妾们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可以随意的穿着,一般原府中的丫鬟便是依照身穿的颜色不同来分辨她在府中的等级的。
粗使丫头和一些干杂活的婆子、仆妇,都是身穿粗糙一点的麻布灰衣,腰上只用一根细绳系着;一般的丫头是绿衣二指宽的细腰带,二等丫鬟则是青衣宽腰带。
而像紫醺这样的大丫鬟虽然选择的衣料颜色稍稍多些变化,但左不过亦是黄粉之类的。
但是,这个紫醺一直都喜欢一身紫衣,还不是浅粉紫的那种俏丽的,生生的就是与萧卿墨身上偏爱的绛紫色、深紫色相差无几。
若是留意一下,倒是能叫人好好的回味回味这其中的缘故。再看萧卿墨,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示过这个丫头的穿衣有何不妥,他们俩内在的关系就更值得寻思了。
也正恐怕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这紫醺才会有那个胆量对筱蓝受伤倒在地上亦是冷漠的不肯出手了。
心中计较着,浅夏却没有将这些透露给筱汐听,不然以她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到处囔囔去了。
紫醺是王爷的贴身丫鬟,身份地位显然是要比旁的人要高些,经此一事,你与筱蓝日后稍稍警觉着点便是了,切记不可与紫醺生出嫌隙来,明白吗?
不单单是不能与她生出嫌隙,最好还是能够更接近她,因为那个紫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若是这两个丫头不好好应对的话,危机随时都会有。
自然,她也不敢托大的认为自己也没有问题,毕竟,她现如今是住在荻罄院的。她虽是当家的主母,可还是要暗防小人的手段。
许是薛跃歌大的死对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晋卿王府,着实安生了许多。
日子就这样转瞬即逝的又过了十数日,不知不觉已是初夏时光。慵懒的暖风已经不知所踪,丝丝的热浪更是渐渐的袭来。
这些日子里,浅夏的伤恢复的挺好。肩上的淤青和喉部的淤青早就已经散去,只要不是扯着嗓门大喊,轻轻的说话已经没有大碍。
筱蓝的伤由于伤的不深,恢复的也很快,用筱汐的一句话说,就是又能活蹦乱跳的到处走动了。
王妃无碍,侧妃脸上手上的小刮伤更是早就完全恢复了的,因而如释重负的陈御医赶紧的辞了萧卿墨,还是回宫中当差更稳妥一些啊。
而萧卿墨许是通过薛跃歌一事悟出了一些什么道理来,只要有空闲的时候,他便会去其他的院中走走坐坐,令得柳拾叶她们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当然,呂微澜那边自然亦是少不了的。
只是,越接近前世的那场死亡时段,浅夏的心中就越是不平静,脑中的一根弦紧紧的绷着几欲断裂。
“小姐,你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明明倚着窗在绣花,可是视线却是不知道飘移在何处,筱蓝在连番数次抬头看见她在出神之后,终于忍不住问。
“小姐肯定是伤心了!”浅夏还未回答,一旁正在捋丝线的筱汐就噘着小嘴儿埋怨道,“哼!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对小姐没好上多久,就又往那些莺莺燕燕处跑了!”
“筱汐,你又胡说!”赶紧制止筱汐的口没遮拦,也算是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筱蓝谨慎的往窗外看一眼,好在这窗户是面对着东边的一个小园子的,平时来往的人就不多,也就是一早上过来洒扫的。此时是午后,没有紫醺的特意关照,下人们不会再来打扫的。
“我哪里胡说了,明明就是说的实话!”筱汐还是不服气,“都怪那个姓薛的女人,要不是她阴狠的害咱们小姐,小姐的身子就不会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搬进了主院,却又因为身子不爽利不能服侍王爷,令得王爷又开始往别的院子里走动去了!”
“你还说!你还说!”筱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这丫头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吗?“主子的事情岂是咱们做奴才的在背后可以议论的?何况还是王爷,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损的可是小姐声名,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少不得要给小姐编排一个悍妒的罪名!”
“可是我……”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啊,想想刚搬进来的那些日子,即便小姐的身子伤着,亦是不能服侍王爷的,可王爷还不是一得空便回来陪伴小姐了。
哪里知道那个薛跃歌一个闹腾,王爷便又开始冷落——唉,也不是冷落啦,但就是变得没有那么多的时候是陪着小姐一起用膳的。
而小姐这几日身体是好了,可人却显得恹恹的,仿佛有着许多的心事,因而她便愈发觉得小姐是因为王爷变心了才郁郁寡欢的。
听着她们拌嘴,浅夏却是微微一笑,心中微暖,但并没有阻止。
视线飘向东园中几株就稀稀落落的快要凋谢的白色野蔷薇,浓郁的花香似乎即便离得这样远亦是能够清晰的闻到。
蔷薇啊蔷薇!此时的野蔷薇快要凋零,却正是清畅园中满院名贵蔷薇盛放的时候。
胸口蓦地一阵疼痛,尖锐的金簪刺破皮肤扎进心口的感觉清晰可觉,蓦然回神才发现是绣花针刺进了指尖,十指连心,强烈的疼痛就好像是那根金簪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