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赵这回突然的军事行动,高氏当然也要装出一副大为惊讶的样子,表示自己绝对绝对不是知情人,居然看上去比姚太后还要着急几分,要不是在太后面前来回的不断踱步属于失态的范畴,这样的表演实在过了头,高氏几乎不想坐下来,又哪怕已经枯坐了很久,她现在紧绷的身体还是略微前倾着,再一次重复辩解的话。
“妾身虽然是赵人,但自从大汉立国时嫁来了上京,早已是大羌皇室的子媳,妾身做为两国和亲的纽带,绝无可能期翼着两国开战,只是当妾身收到本家父兄写来的书信时,就将信上所写告诉过太后……那个巩祥禄,非要诬篾陛下迎神元殿君入汉是有违背六部盟约的意图,一直不死怂勇赵帝发兵攻汉的居心。”
姚太后初听高氏这番辩解的话时,就依稀想起来确实听高氏提过一嘴。
却没反应过来高氏当时说的时候就是轻描淡写的口吻,而姜里娜当时也在场,西平***一贯对羌人的战斗力自信十足,更别说当听闻北赵和东豫对战,竟然大败,丢了义州,深觉匈奴部已经大不如前了,居然还能被东豫司空氏这样的丧家之犬反咬一口,还哪敢挑衅她大羌?!
在姜里娜的误导下,姚太后当时也深以为然——不管巩祥禄这个汉人如此何蹦达,只要赵帝脑子没坏掉,必不敢当真兵出函谷关。
“可按理说有高公等等重臣阻拦,何至于让区区汉臣得逞?”姚太后问。
“妾身现今远在上京,又哪里知道洛阳的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反复,只是现在细想来,***上回遇刺,最后却导致了汉、赵两国之间的冲突,这其中,虽然冉其吉一口咬定那些刺客是大赵派遣,妾身也不不知究里……太后想想,万一是冉氏部早就和东豫串通好了,东豫会不会先遣了谍作去大赵,暗中煽风点火!”
高氏还是很聪明的。
她跟太后磨了半天,不断强调她绝无可能期翼两国交恶,让姚太后深信她对北汉羌姜的忠心不二,姚太后开始还有些愠怒,口气冲得很,到现在却已经温和平静了,高氏才胸有成竹把矛头对准东豫。
姚太后毕竟不似得姜里娜,对两国开战的事那样漫不经心。
到底二十年前和北赵那场恶战,情势危急,让姚太后甚至再顾不上和文氏争锋,为身在前线担当御敌重任的长子的生死安危担心不已,当姜雄鹰最终下令冉朱孤率兵驰援时,她甚至对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屈膝下跪,长子固然是少年英雄,骁勇善战,对于征服唐牦、参狼等等部落立有战功,甚至在攻入洛阳一役中还做为了先锋,可北赵毕竟号称率有百万雄兵,军事实力远远胜过了羌部,姚太后至今还记得当年她因长子面临生死攸关的那场生死决战时,是何等惊惧不安的心情。
如今姜泰虽然已经成为一国之君,可羌部不少兵力都散驻于京畿之外的各部藩地,而各部部首还并非完全交忠于姜泰,北赵如果以举国之兵灭羌,潼关可未必守得住。
姚太后的想法当然是能不打就不打,面对着北赵这样的强敌,她可不像姜里娜似的信心十足。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我只问你,还有没把握劝说你的父兄,联合大赵除巩祥禄那帮狗贼之外的其余重臣,谏言赵帝退兵?”
姚太后不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当年攻打洛阳一战,匈奴部之下,可就数羌部献力最大,虽然说姜雄鹰在位时,这老糊涂听信了文氏的谗言,与大赵之间屡有摩擦,可我们羌部毕竟是匈奴部的盟友,东豫司空氏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陛下他设计诱得轩氏自投罗网,说到底对大赵是有益无害的,赵帝心存猜疑,大可坐下来好好谈判,本是盟国,却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反让东豫坐享渔翁之利?”
此时还说这些套话空话,真让高氏啼笑皆非。
“妾身为了自身和子女的安危,也当然愿意两国重修旧好,但太后,现在现祥禄奸计得逞,他又怎会善罢甘休呢?谈判之事未必一定不能促成,可该怎么谈,太后先拿出个章法,才好先说服陛下首肯啊。”
“你刚才说冉氏部和东豫串通,离间赵、汉两国的盟交,说得很有道理,难怪姜漠缩在襄阳城内不肯回国,这个卖国求荣的乱臣贼子!”
姚太后咬牙切齿骂完姜漠,又才道:“只要大赵答应退兵,我朝定以文氏、姜漠、冉朱孤、冉其吉等贼的首级为献,以示恢复盟交之诚。”
高氏差点忍不住直接翻白眼。
她都不知道说姚太后聪明,还是愚蠢才好了。
姚太后的盘算倒是精明,刚才那几人,姚太后能杀早就杀掉了,用死对头的人头,换取大赵的谅解,莫不是把大赵的君臣当成了傻子愚弄?
“镇原王现还在襄阳城中,太后如何取他首级?”高氏忍住对姚太后的鄙夷,居然还能够一本正经跟姚太后议商。
“这有何难?只要大赵肯退兵,我朝愿与大赵合力攻夺襄阳。”
襄阳城如果这么容易攻下来,姜泰又何必处心积虑非要把神元殿君握在手中?
高氏借着桌案的遮挡,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扑过去抓着姚太后的头发骂她猪头的冲动。
“两国谈判,不能用可能做到的事做为条件,现如今陛下绝对可以做到的事,就是把神元殿君处杀,毁去脂瑰!”